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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南舟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他没有这个闲工夫跟她耗着,眼神示意身后人,胡祁山忙从皮夹里抽了几张票子给她。
周春芳眼睛明晃晃一亮,人已经往楼上去了:“我这就把她叫回来。”
费南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
许栀的三轮货车停到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店里的少年。他的气度和修养,显然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她从车上下来,低头看到开了胶的球鞋,下意识往后藏了藏脚。
“知知——”费南舟已经看到她了,急急转身。
……
两人沿着黄土公路走了段路,费南舟毅然侧身握住了她的手:“知知,跟我回去吧,这儿不适合你。”
不是没有心动的。
许栀抿了下唇,但到底还是将手抽了回去。
费家已经找回了亲生的女儿,她还留在那个家算怎么回事?
那些富贵,本就不属于她,强留也是徒增尴尬。
她摇了摇头:“这样就挺好的。”
费南舟脸色铁青,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留在这儿能有什么前途?知知,不要任性。”
许栀还是摇头,语气却轻缓柔和,故作坚强地仰起脸对他笑了笑:“大哥,再会吧。”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都要走了,费南舟忽然从后面拉住她,微微用力就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可他的手臂却在颤抖。
有一滴泪,滚在她面上,顺着她的鬓发滑入衣襟里,有些微微的凉。
“照顾好自己。”他强忍着笑了一下,声音喑哑。
许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
那日他回去得很晚,进入庭院时便已察觉到不妙,因为一楼大厅的灯亮着,如白昼一般。
费南舟深吸一口气,毅然跨了进去。
一楼很安静,只有母亲姚雁兰轻轻的啜泣声,妹妹费南希小心地在一旁拍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父亲费璞存站在窗边抽烟,一言不发。
费南舟的脚步停下来:“爸。”
费璞存侧转过身,一双锐利幽深的眸子径直望定他,面上却是无波无澜:“去哪儿了?”
作为家里长子,他是父亲从小教养长大的,寄予厚望,自然格外严厉。
费南舟垂下头,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去找我妹妹了。”
费璞存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指着眼圈微红的费南希说:“你妹妹就在这儿,你还要上哪儿去找你妹妹?”
“你够了!不要再为难孩子了!是我让他去的!”姚雁兰尖叫一声,冲上前夺走他手里的烟,狠狠掼在地上,“你天天在你那个劳什子的办事处,天天跟你那堆破文件作伴,当然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那是我从小带到大养了十二年的女儿,你说送走就送走?!”
“费璞存,你这个没良心的!少给我摆你的官腔,我不吃这套!”向来端庄的姚雁兰披头散发,状若疯癫,争执中旗袍的盘扣都开了两颗,一只鞋子已经不翼而飞。
费璞存被她弄得灰头土脸,向来待妻子温和的人,终于也有了几分愠色,喝道:“你以为是为了她好?你有没有想过,把两个孩子都接在身边,你能一碗水端平吗?你做不到,最后只会让两个孩子互生怨怼。”
费南希无声地流着泪,受伤地看着姚雁兰,又看看他,后退一步,抹着眼泪“蹬蹬蹬”跑上了楼……
……
费南舟神思不属,老半晌的静默无言。
窗外传来沙沙的细响声,他回神,皱了下眉,原来是外面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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