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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道:“这一点,我们讨论过了,一定是爹路见不平,替人排难解纷,本领又大,很容易使倮倮人对他敬佩,奉他为土司。”
我点头:“就算情形是那样,陈大小姐呢?她应该名正言顺是土司夫人,也受倮倮人的尊敬,何以她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
白素皱着眉头,显然这个谜团,她无法解释。
我又道:“还有,殷大德获救的时候,你才出世两天,如果大小姐是你的母亲,那么至少两天之前,她仍然和令尊在一起的,何以会不露面?”
白素的声音极低:“这正是我害怕的主因,她她会不会因为难产而死的?”
白素的忧虑,自然不是全无根据。可是我仍然摇头:“不会那么简单──我只觉得整件事,复杂无比,隐藏着许多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敢说,甚至令尊,虽然那是他的经历,但也示必能了解一切内在的隐秘。”
白素紧皱着眉:“这像话吗?是他自己的经历,他怎会不明白?”
我闷哼了一声:“一个人自己的经历,绝不会全明白,不明白的太多了。还记得背叛这个故事吗?被背叛的,经历了几十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背叛。人心太险恶,全然无法了解和明白──”
我说到这里,陡然住了口,白素也用一种十分奇讶的神情望着我。我是自然而然这样说下来的,忽然住了口的原因是,我发现自己所说的话,和那次白老大在醉后所发的牢骚,十分接近或甚至相同。
白素自然也由于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用那么奇怪的眼光望着我的。
也就在那一刹间,我陡然灵光一闪,失声道:“令尊当年的经历,他不肯讲出来,一定和极复杂的人事关系有关,一定有一个他至亲至爱的人,忽然有了完全意想不到的行为,令他感到了悲痛莫名,所以他才把这段经历,深埋在心中。”
我自以为我已经在茫无头绪的情形之中,捕捉到了一些什么,所以才有了这番“伟论”的。可是说了出来之后,白素大是不满:“这是什么话,说了等于没说。”
我先是一怔,但接着想了一想,也确然说了等于没有说一样,而我也无法作进一步的发挥,只好长叹一声,作为结束。
白素当时说了一句:“单是假设,没有用处,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的事实──多联络几个袍哥大爷,或者可以有进一步的资料。”
我摇头:“不单是袍哥,还要多找当年在苗疆活动的人可是时易事迁,早已人面全非了,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老人家来谈往事?”
白素望着我,欲语又止,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我道:“当然,最好的方法,是直接去问令尊,但我可不敢再试,只好旁敲侧击,也会有一定的收效,像他身受重伤一事,就是他自己讲出来的。”
白素点头,表示同意──这次的讨论结束,过了几天,把我们的讨论,告诉了白奇伟。白奇伟听了之后,呆了半晌,才道:“你们两人的想像力真了不起。”
我忙道:“你不同意?”
白奇伟说道:“不。不。我只是说,我竟然找不出破绽来反驳。”
我笑了一下,也不知他这样说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不过他也赞成对白老大旁敲侧击。
但是白老大自那次“醉后失言”之后,似乎有意避开我们,行踪飘忽,全世界到处逛,我们自己也事情很忙,所以见面的机会不多。白老大白奇伟父子,甚至有超过五年没有见面的记录。
在这一段时间──从知道和假设了白老大和陈大小姐之间的关系之后,至少又过了五年,事情才有了突破性的发展。自然,在这五年之中,发生了许多事,有的是和白老大的秘密无关,有的有关,也就是说,点点滴滴,又得到了不少白老大的资料。
其间有一件最大的事,发生在我和白素的身上。这件事令得我们悲痛莫名,真正达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而且,几乎发疯。
这件事,也十分怪诞,也正是我一再说过的,由于事情实在太令人悲痛,属于想也不愿再去想,在主观愿望上只当它没有发生过,叫人产生鸵鸟式心理,所以一直没有在任何情形之下提起过。
自然,最后,还是非提不可的──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曾有一些经过,十分令人莫名其妙,后来倒也一一弄明白了。
唉,绝不是故弄玄虚,这件事可以不提就不愿提,可以迟些提,就不愿早些提,还是押到推无可推的时候再说吧──单是为了写下前一段文字,我已经要使自己烂醉三天,以弥补略一提起就产生的伤痛。
好了,先说这段时间之中所得的资料,虽然是一点一滴得来的,但是汇集起来,却也相当可观。这些资料,有的是无意中得来,有的是刻意求来的,由于来源不一,得到的时间也不一,自然不必一一叙述,且把它们汇集起来,总的说一说。
最有趣的是,有一次,在一个朋友家聚会,这个朋友是中国金币和银币的收藏者,藏品十分丰富,自然也像所有的收藏者一样,以给人看他的收藏品为乐。
我对于收集钱币的兴趣不是太大,但也有一点,所以听得他说起最近得到了几枚罕有的钱币,也听得兴趣盎然。这位收藏者把“高xdx潮”放在最后,他提高了声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他道:“各位,现在说到我所有的收藏品中,最珍贵的一枚了,这枚面额拾圆的金币,未曾在任何记载之中出现过,据知,现存只有一枚了。”
他一面说,一面用十分优美的手势,找开了一只盒子,拈出了一枚金币来。
那枚金币,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圆形,和别的金币一样,金子的成色可能十分好,金光闪闪,黄金得到人类的宝爱,自然有它一定的理由。
金币在客人的手中传来传去,看它的人,好像都是外行,只是发出了一般的赞叹声,使得收藏者十分失望。等到金币到了我的手中,我拈起来一看,一面,是一面人像,穿着军服,和年份,也没有什么特别。翻过来一看,是几个篆字,一看清了那几个篆字,我不禁“啊”地一声,本来是坐着的,霍然站了起来,立时向收藏者望去。
收藏者立时现出十分高兴的神情:“想不到吧,世上还有这样的一枚金币。”
收藏家以为我懂得欣赏这枚金币的珍贵处,其实他误会了。确然,想不到,惊奇,这一切,都可以在我的行动和神情上看出来,但是我却另有原因。
我的惊讶,是来自金币背后的那一行篆字,寻卫行字是:“陈天豪督军六十寿辰纪念币”还有一行小字是“川西铸币厂敬铸”
各位知道我为什么震惊了吧。那个陈天豪督军,就是大小姐和韩夫人的父亲,那个曾坐拥重兵、雄踞川西的军阀,也有可能是白素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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