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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之前做的事确实不厚道。”索宥桉换上了新的羽绒服,剪断了那艺术家长发,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真有点都市男模的意思了。
他过去,把怀里抱着的那件白色羽绒服递给汤秽:“你那棉服不暖和,穿这个吧。”
汤秽看了一眼,摇了头。
“脏了就洗,不想洗的话,再买新的。”
“俺不……”
“汤秽,对不起。”索宥桉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杵在汤秽身边,耷拉着脑袋,诚恳地认错,“我利用你的善良,骗了你,是我不对。”
汤秽坐在他的小马扎上,仰头看着索宥桉。
“刚才来的路上我想明白了,我就是太自私,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索宥桉蹲下,“明天我就跟老杨他们回去。”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楚商羽我也会拽回去,不会让他留这儿烦你的。”
汤秽还是没说话。
有人来买鸡蛋,那被汤秽护得跟宝贝似的鸡蛋价格低廉,他卖一整年也赚不来一件羽绒服的钱。
“俺只是觉得难受。”
买鸡蛋的人走了,汤秽把那几多块的零钱捋好,放进口袋。
“俺是跟自己生气,这么大的人了还以为天上真能掉馅饼。”
索宥桉看看他,伸手帮他把盖鸡蛋的棉被扯好:“天上确实不会掉馅饼,但是你有什么心愿,我觉得我是能帮你实现的。”
汤秽摇了摇头。
过了会儿,汤秽说:“其实你还挺好的。”
他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面前慢慢散去:“俺这么蠢,把你领回家,可你也没骗俺啥,还让俺家里那么热闹。”
“你别挤兑我了。”
“真的。俺家好久没这么多人了。”汤秽笑了笑,“李奥,你真是个艺术家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汤秽面前,索宥桉觉得“艺术家”这个词儿特别讽刺:“你就当我是个画画的就行。”
“那你能帮俺个忙吗?要是成了,俺就答应给你做模特。”
“真的?你想让我做什么?”索宥桉说话时,已经伸手把那件白色的羽绒服披在了冷得直抖的汤秽身上。
汤秽没有推开他,很快就觉得热乎了。
这羽绒服是真暖和啊,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暖和。
又轻又好看,还这么保暖。
汤秽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俺想让你给俺和叔婶画个全家福。”汤秽说,“俺出生就跟着叔婶儿,每年过年俺婶子都说来年要一起去镇上拍个全家福,她说要把照片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可是一年压着一年,俺们三口人从来没一块儿去过镇上,这全家福也始终没拍成。”
汤秽停了停,又继续说:“你会画画,俺想让你给俺画一张。”
索宥桉想过他会跟自己要车,要房,或者直接一点,要钱,也想过他会向自己要一个去城里的机会。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汤秽只是想要一幅画。
索宥桉的画近两年很值钱,他小时候卖50万或许是因为别人为了溜须拍马索崇山,但现在他确实是势头正盛的艺术家,一画难求。
他的话,汤秽以后要是拿出去卖,必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可是索宥桉明白,这幅画无论到什么时候,汤秽都不会卖掉的。
与此同时,他又一次为自己狭隘的认知感到羞愧,无论是车还是房亦或是钱,对汤秽来说都是身外之物,甚至是一种人格上的羞辱。
“好。”索宥桉答应得痛快,“但你也得再答应我一件事。”
“俺咋又要答应你?”汤秽脑子清楚得很,“俺是一样跟你换一样的。”
“我不是缺德么,你就让让我呗。”索宥桉看着他笑,“我送你的羽绒服,你收着。就这个要求,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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