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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至黎明破晓才堪堪止住。积雨成河,打湿了行人衣角鞋袜。
雨后街道仍带着湿意。一点残阳于云间若隐若现,间或投落少许刺目烁光。
屈慈终究是没有选择冒风险逃逸,只是因着不熟悉路况,回到小楼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刚走至楼门前,就瞧见住在隔壁的林婶携着个方木盒正欲叩门。
两人正面碰上。
林婶一见屈慈这张陌生的面孔,不由怔愣,上下打量,又见他手中拎着的果蔬,迟疑道:“你是……”
“我暂时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
屈慈见她似有些误解,正欲开口。
林婶却完全没给屈慈解释的机会,直接将手中的方木盒塞给屈慈,语速极快,摆出一副热情的姿态,“我是住在隔壁的,叫我林婶就好。今日自家做了糕点,我就顺道来给三娘送些。既然碰上了,你就顺便带进去吧。改日有机会和三娘一道来我们家里坐坐昂。”
屈慈刚想应声,林婶继续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完全让人找不着插话的机会。
他再习惯应付人不过,遂抱着木盒,一边礼节性地点头应和,一边神游天外。
“欸,三娘搬来那么久,平日都闷在屋子里不怎么出门。我劝她多出门走走,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过日子吧。”
她大概只是懒得出门吧。
“只每月十五出门去一趟山上,这样哪能有什么机会认识新人呢?”
每月十五都会去山上?那看来真是偶然撞见的。
“我一直劝她再找个知心的,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过日子吧。但她痴心得很,一直惦记着前面一个。不过现在好了,这么俊俏的后生……”
前面一个……
等等。
什么前面一个?
屈慈越听越不对劲。
林婶敏锐注意到屈慈神情微变,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话的音量都小了几分:“你……你不会不知道三娘是个寡妇吧?”
他现在知道了。
……
小楼内。
崔迎之凭栏远眺,目光空茫。她如往常一般孤零零站在这儿,尘世烟火喧嚣,一栏之隔,便是两方天地。
尽管屈慈迟迟未归,她也并不过多在意。
捡回屈慈不过是她一厢情愿,一时兴起,更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意外。
崔迎之自认不算个糊涂人。
她很清楚,不能对这样路边随手捡的陌生人投以太大的期望。
所以就算屈慈一去不返,就算等到黄昏落日,她也顶多只会小小地遗憾一下日后见不到那张赏心悦目的脸。随后去隔壁的食肆用晚膳。
一切如旧。
反正她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
凭栏吹风吹了半晌,困意上涌,方打算去小憩一会儿,屈慈恰巧推门而入,顺便带回了林婶送的糕点。
甫一进门,崔迎之便见他神色凝重,显而易见的不太对劲。
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
崔迎之勉强按耐住询问的念头。
就这么看着屈慈从起锅烧油到饭菜上桌都始终摆着这副脸色,明晃晃地勾引她开口。
她终于忍无可忍:“你在外头撞见抛弃过你的旧情人了?脸色那么难看?”
屈慈瞥了她一眼,沉默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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