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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往教堂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
那时候,天上的太阳斜斜的挂着,照在圣克莱门特的屋顶上像是泼了一瓢血。街道反射橙红色的光,地上石块突起的地方黑乎乎的,狗与士兵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那个耳廓畸形的士兵只是将头脑探出窗户,他破败的棚户房里,几只毛茸茸的脑袋像小孩子一样探出来。我闻到一股奇怪的腥味,于是去敲他的门。
“需要帮助吗?”我对他说,“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我将与它一起,施慈布善。”
“不用了,孩子。”他回答我,“它们只是吃坏了东西。”
士兵把头从门缝里伸出来,望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就是这样。无论她们曾经做过什么,也只能是这样了。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
就像邓布利多把我送回孤儿院那天一样,在同一个太阳底下,我走到那座巨大的中世纪时钟下。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三枚指针旋转的轴心就居高临下地打量我。广场、石砖、街道,我们行走在钟表表盘上,绕了一个圈。
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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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当我们以年来计算时间的时候,或许在表盘上也只是跳过寥寥几个数字;而当我们用月、天、小时、甚至秒来计算,数字将变得无比庞大。有生之时,所谓一瞬也不过是表盘上跳过的一格,至于观测之人如何去定义这一格,依照寿命总会有断决。
对于上蹿下跳的猫来说,水面的大雁只是一个季节的生物,到了时间就会离开猫咪世界,并且在来年再次出现;对于大雁而言,猫也是一样的。大雁世界里,作为观测生物的猫是寿数相等的生物,而树上鸣叫的蝉才是一瞬。
而蝉呢?
猫咪世界与大雁世界都是不存在还未化蛹的蝉的。而伏在树干上的蝉也只参与过世界的一个季节。猫也好、大雁也好,它们只会与蝉在最后的一个季节相遇,蝉的世界不再会与它们重逢。
这就是世界的一瞬,理解的一瞬。
多米尼克·林吉还记得与迪明迦相遇的那个季节,也记得他们重逢的那个季节。令所有人感到遗憾的是,这都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时刻。
约克郡不知名小镇的女儿带着充盈这里的落叶杉同等特质的泥土味道缓慢渗入多米尼克家族一尘不染的地板,她修长的脖子在最后也变成恐怖柔软的蛇,颤巍巍地扶着肚子对他们施加诅咒。
一笼的白鸟不安地望着恼羞成怒的蛇,只有经验丰富的法国老鸟认为它是无毒的。
多可怜啊,虚张声势的、无毒的母亲蛇。
我就站在教堂窗户的另一面,在多米尼克的背后,在听他诉说的人的面前。
我的父亲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炫耀地说他玩弄少女的往事,而我侧着脸,打量这个第二次见面的男人。我在看他的后脑勺,看他脖颈上的细纹,盯着他边角破旧磨损的麂皮大衣。
那些听众则在看我。
他们惊恐的眼睛里露出听见秘密的惶恐,直到我弓起指节,在玻璃上敲了三下。
“叩叩叩”
从多米尼克转过来的眼睛里,那双灰色的泛着水光的眼中,我看见一条张大嘴巴的毒蛇。
“轮到你了。”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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