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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哄孩子似的语气,让宋桃儿脸上烧的厉害。谁让郑瀚玉大她许多,她在他跟前闹起脾气,当真像个孩子。他又道:“明儿一早起来,我就打发人到那边收拾房子。下个月,我就带你搬过去住。你不必再想着如何应付这府里的人了。”急病宋桃儿一时没回过神来,脱口问道:“搬出去?”郑瀚玉颔首:“是,其实当初我封爵之时,朝廷已划拨了一间宅子与我做府邸,只是老太太不肯放人,我腿又不方便,去了那边怕无人照料,所以一直没动。如今我娶了你,也算成了家,该搬过去了。”宋桃儿颇为讶异,上辈子她可不知道原来郑瀚玉别处还有宅邸,哪怕今生嫁过来,也是头次听他说起。郑瀚玉捏了捏她的手,微笑道:“你想想,要怎么布置房舍。那边是咱们自己房舍,随你喜好收拾。你爱什么花卉,就打发人去买来种下。”陡然间出来一座宅邸,还尽供着自己搓弄,宋桃儿倒欢喜的有些糊涂了,半晌竟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会儿盛夏,不适宜移栽,任凭什么也种不活的。”这话倒将郑瀚玉逗笑了,越发爱怜她这幅痴性子。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儿闲话,宋桃儿想起白日宴席间事,向他道:“我记得,永安侯夫人说起,在南郊置办了一所别院,听来占地极广。可巧,平大将军夫人也说家里近来添置了些房舍,也在南郊,说是以后踏青上坟供他们内宅娘们玩耍的去处。”郑瀚玉起先微顿,霎时明白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你怎么晓得要听这些个?”宋桃儿笑道:“这什么赏花宴,又什么茶会,不就是打听这些个消息么?再来,你前儿还同我说起那些个烦心事来着。”前两日,郑瀚玉在屋中看搪报,随口就同妻子说起,近来边关打仗,押送去的粮草数额总是不对,可是查来查去账上也没什么毛病。要说路上耗损,那也未免忒大了。推算来,京里督办这事的就是这两位大人,然而没个实在把柄,兵部、刑部、大理寺都不好派人去查的。这等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委实不好对付。购置别院不算稀奇,但是两家子凑在一起盖房子做邻居,那就有些新鲜了。郑瀚玉笑了笑,“你真聪明。”“那是自然。”宋桃儿晓得听来的这些事是有用的,颇为得意的笑了。这些日子过来,她逐渐褪去了当初那怯懦羞惭的样子,一日比一日活泼开朗,且渐渐露出了本来的烂漫模样。这一日出去,上至她们这些太太主子,下到跟去伺候的丫鬟仆从,无不闹得人困马乏,整一日无事。隔日清晨,郑瀚玉与宋桃儿才起身,就听人来报信:“不得了,老太太昨儿下半晌发了急病,请了王太医看诊,如今已病的下不来床,招各房的太太过去侍疾呢!”两口子都吃了一惊,宋桃儿先说:“昨儿回来时,我看老太太精神头还很好,怎么一下就病了?”郑瀚玉沉默不言,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来人举袖抹了抹额头的汗,回道:“四太太说的是,但王太医说,老太太有了春秋,各样的事都是说不准的。”郑瀚玉这方问道:“王太医可说了是什么病?”那人道:“说是,瞧着像中风。”老太太病倒,又是中风,可不是一件小事。虽则两人心里都存了些疑惑,却也不敢轻视,忙起身收拾了,一起往松鹤堂去。才进了松鹤堂院子,就见廊下果然生着个小铜炉子,一口药锅在上炖的啵啵响。看炉子的小丫头子小鸠抬头见着二人前来,连忙起身问安,又掀了帘子通报。拾级而上,就听里面蒋二太太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号,一会儿高呼老太太平安,一会儿低声嗟叹不孝子忤逆母亲。越是这个节骨眼上,她便越是抖擞了精神裹乱,尤其听闻昨儿四房两口子同郑罗氏合气了一场,愈发有她发挥的余地了。她倒要瞧瞧,这老太太平素最看得起的四儿子,如今怎么下台。郑瀚玉与宋桃儿都不理她,进了门,就到内室探视了一回只见郑罗氏齐眉戴着抹额,太阳穴上贴了膏药,僵卧床上,双目紧闭,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脸儿煞白,倒真像发了急病。郑瀚玉轻轻唤了两声母亲,郑罗氏毫无动静。宋桃儿便问守在床畔的孙嬷嬷:“孙嬷嬷,老太太这病怎么来的如此急,又这般猛烈?”孙嬷嬷叹了口气,说道:“昨儿从西江源回来时还好,回来躺了一会子起来,就是四爷走了之后,老太太就说头疼,眼瞅着就不对了,忙打发人去太医院请了王太医过来,说是天热,又气急攻心,痰迷心窍,发了中风,开了两贴药要熬了吃。吃下去也不见好,下半夜老太太这半拉身子都不能动了。”她嘴里说着,眼皮子却耷拉着,不敢看宋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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