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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扭头看向面色淡漠的玉净植,又看向那地上女孩儿。
放在膝上的手指已经默默收紧,他终究还是看向净植:“……是白玉峙,还是……你?”
他声音中压抑的沉沉怒气,玉净植听得出,反使她心中欣喜。
她走到云苹边上跪下:“全是我一人所谋,白家本无勇气,不过顺水推舟,怨不得。”
净植原本想的是,无论事成与否,都一力担着。
倒不是她与白云峙有多么深厚的情谊,而是她不惧死,拼死也能保着云苹一条命,不至于令云峙也尝失去血亲之苦。
至于落在帝的眼里?
却是十成十的——私、情。
帝尽管气血上涌,表面仍不怵,淡淡向那女孩儿笑:“你叫云苹。对么?”女孩儿眼睛一亮,你别说,有时她看起来……还真和净植小时候有些相像,玉雪明媚的脸……“是,奴白云苹,见过陛下。”
帝赐了座,点了首《菩提舟》。
戏台上帷幕拉开,缓缓开唱。
这一出讲的是将军在外征战数年,托曾有生死之交的同乡照顾家人,大军惨败,归来时只剩将军一人,而此时故乡早已变了模样……昔年贤淑温良的妻,也早已和同乡……
“云苹,你怎么看?”二黄声里有人柔声问,令云苹和净植都略微一惊。帝的扇柄点了点台上花旦,目光投向云苹,有些殷切。但并不看净植。
云苹想了想,道:“负心女子,同负心汉一样可恨。”透着男人偏爱的童稚,这便是云家娇养的、唯一的女孩儿,“我最不愿做的,便是负心人。”
“好。”帝面色和悦,“云苹,后花园那儿还有处温泉,不知你想不想看?”云苹虽娇,却也聪敏。
懂得帝的意思,这是事成!
于是立刻起身跪谢,又被帝温柔搀起,这便撇下大半残宴和将完的戏,哦,又独留一个净植枯坐,与雪精灵相携去了温泉。
净植一人坐在那儿,台上锣鼓齐鸣,反显得落寞。
她仍想吃,调羹送到唇边却咽不下去。
你多年心愿终于达成,从此海阔天空……你为何,皱起了眉呢……
她一直坐到这出戏演完,内侍送上牌子让她选下一出戏,又恭谨地传话:“植小姐,陛下传话,说是您今日这生辰礼,送得甚好。”
净植没说话,推开牌子,一挥手,“这些都撤了吧。”
右转,左转,直走,就是她的房间——即使普天之下皆是王土,那也是她的房间。
帝……那时还不是帝的、英武漂亮的六叔叔送给她的仙人掌,八岁失去父亲时的饮泣,十八岁他纵身的挺入,床头柜里金猪罐罐站在润滑液旁兀自带笑。
她去敲门,明明她不需要敲门,但是她预料到了什么,就像瞥见帝临走时微冷的眼睛。
手指屈起还没碰到门,甜软的叫声已经从门内婉转传出。
净植没动,站在那里听。
隐秘的爱语从门缝里淌出,她的房间……不,不是她的房间,这是帝珍爱的藏娇金屋,“啊……陛下……好陛下……我要死了……”她凝神听他的声音,带着笑的、餍足的,“苹儿,乖些,放松……你才是……要让我死了……呃……!”
净植垂下手,额头传来阵痛。她脱下皮鞋放在门口,轻轻。穿着软袜一路走到院落,拨通云峙的号码。
对面接得很快,声音却很小:“净植,什么事?”
净植没说话,呼吸有些沉重。那头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净植,我在开会……”
望着阳光下滴落水珠后晶莹剔透的梅花,净植说:“你怕不怕死?”
“净植,你……”
净植吸了口气,说:“从今以后无上荣耀的白家,和贫瘠得无以复加的养州……你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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