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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头望着阿年畏畏缩缩的模样,几乎要气笑了,一把拧住他的耳朵往自己着拽。
“这是老大看上的女人,轮得到你在这勾搭?”
“没……没有,我没勾搭!”
那人轻嗤一声,松开手,低头凑近,“哦~你不敢,是不是?”
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阿年忙不迭地点头,却被一巴掌撂到地上,脸颊火辣辣的不说,脑袋嗡嗡作响,两手撑着地面,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那人却不紧不慢地蹲下身,脸上的笑愈深,语调就愈冰冷,“那你就敢拿全寨兄弟的命做赌注?”
“她是谁?刚刚强抢过来的姑娘!你放她进厨房,就没想过她要是下毒,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似是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阿年也顾不得呼痛,挣扎着换成跪姿,声音颤抖着为自己开脱。
“我一直看着她,她没机会下毒的,我再也不敢了!”阿年砰砰地往地上磕头,“奎子哥,你饶了我这次吧,千万不要告诉老大,求你了!”
奎子冷着脸站起身,扫过她手里的一堆浆糊,沉声命令道:“把她弄得那些吃食全给我倒了,锅碗瓢盆全都洗刷干净。”
“至于你,”目光落在楚四娘身上,他倒是没像之前那般动手动脚,只是淡淡地警告,但很显然,要是再被逮到,再说什么都小命难保,“回你的屋子里去。”
楚四娘很是识相,当即拿边上的毛巾把手擦了擦,低头走出厨房。奎子则是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路过门时,瞥见那一大缸子水,皱了下眉。
“把这些水也倒了,去挑新的。”
……
与楚四娘一并被送进屋子的,还有一件水红色的衣裙。
寻常人家很少有钱能置办起大婚的嫁衣,多半是扯一块比粗布好些的鲜亮料子,自个儿裁剪一二,便足够得体了。如眼前这件,已是极好的了,袖口和衣领处甚至还有几朵绣花,只是穿过许多次了,花瓣处的丝线被勾出来几根,让人不好辨认那究竟是朵什么花。
看这里的人这般熟稔的样子,定不是第一回了,却不知她是第几个穿上这身衣服的人。
没等她多打量一二,便有两个黝黑的汉子抬了个浴桶进来,而后将水加满,就一言不发地退出去,重新落锁。
洗干净了,才好伺候人嘛。
这流程她再清楚不过了,也没什么好排斥的,跟着解差一路风餐露宿这么久,早该好好洗洗了。
只是,水是冷的。
楚四娘赤脚迈入水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咬着牙把整个身子浸到水里。
深秋的天气里,水温凉得沁人,双手环抱着膝盖,蜷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但手指微抬一毫,便把好不容易亲热起来的水波推远,把温度再压下一分。
可总这么在水里泡着也不是办法。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十成十的准备,她终于动了,扯着浴桶边上挂着的澡巾在身上擦洗起来,把那些黏腻的污垢都给擦下去。
不记得洗了多久,只是出来时,桶里的水都已变成了温热的。
她换上那件衣裙,有些大了,她腰间的系带拉紧,打了个长长的双耳结。而后坐在那扇打不开的窗子面前,用布巾绞干自己的头发。
她好似回到了前世的那些日子,不拘是赎身前,还是嫁人后。每日总是这样的,把自己清洗干净,而后穿着不合身的衣物,等待别人挑选、评判。细细想来,摊上的肉也是一样,被她打理得整整齐齐,而后向每一个过路人叫卖。
可她终究不想当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她要当那个拿着屠刀的,杀猪的人。
窗缝里溜进来的光,许是时间到了,又个挨个跑了出去。外头的声响也越来越大了,估摸着是他们的酒宴摆得差不多了。
楚四娘的头上蒙了块红布,被驱赶进一间新的屋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
床单的料子不是丝绸,是细麻,很新,最多用了三个月。鉴于这群山匪大多数都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这间房是匪首的无疑了。
她将红布微微掀开一角,便见一个冒着热气的浴桶,他也是要先沐浴再行房么?
两手交叠放在腰腹前,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匕首的位置,若趁机从背后偷袭……门却被猛地踹开。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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