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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着滴水下的芭蕉,水池里的锦鲤也怕的纷纷躲在荷叶下不露头了。
荔水遥伏在月洞窗上望着这番雨中景色,不免又想到前世,前世小萧氏病卧在床,把她叫回去侍疾,她在娘家住着,就是在这样一个雷雨天气,在小萧氏的卧房中,她糊里糊涂的和棠长陵躺在了一张榻上,做了苟且之事。
棠长陵说,他们有情,是情不自禁,小萧氏却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倘若你听话,这就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倘若你不听话,少不得宣扬出去,蒙镇国若是知道你红杏出墙会如何呢?
她就怕了,却从没怀疑过这一场“通奸”是她最亲的母亲和最爱的表哥故意设下的圈套。
还是在她死后,做鬼的那几十年,她反反复复的回忆从前种种,深挖自己的内心,才恍然觉知,她不是没有怀疑,而是不敢怀疑,不敢面对。
她接受不了最亲的母亲和最爱的表哥合伙坑她,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控制她,这样一件残酷的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
所以,她在那时那刻甚至还会为他们想出很多开脱的理由,想着,他们肯定是有苦衷的。
他们拿着亲情和爱情的利刃抵着她的心窝,逼的她一步步的忍让与妥协,最后退无可退,只有死去。
真是懦弱啊。
这时腹中那调皮鬼踢了她一脚,她微觉不舒服,摸了摸那鼓起的小包,莞尔。
那次事件的发生是在明年春,极好,那时我也生完了,正可以做个了结,然后就可以养孩子玩,好好享受完这一生,想必就可以喝下孟婆汤忘记所有,干干净净的投胎去了。
倘若真有来生,做一棵兰花就很好,最好是一棵空谷幽兰,静然而生,自然而死。
绝不能变成荔枝树,还得结果子,结了果子被人采摘时多疼啊。
这时九畹带着小冬瓜回来了,兰苕迎了出去,“姜汤早早就给你们炖好了,一人喝一碗,喝完了就去沐浴更衣。”
“不急。”九畹走来窗外,把在棠家的所见所闻都禀报了一遍。
荔水遥道:“知道了,你快把姜汤喝了。”
“不碍事。”
九畹接过兰苕递来的姜汤,温热正合口,一口气喝了,又道:“奴婢打听了一嘴服媚。”
兰苕一听情不自禁的关心道:“她如何了?可得偿所愿?”
九畹摇摇头,“她识文断字,长相身段又好,小萧夫人把她大价钱卖到青楼里去了。”
兰苕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我狠心无情,也亏得识文断字,也亏得是进了青楼,要知道,青楼之下还有更腌臜的地界。”
荔水遥望着九畹心想,你前世只因为我顶撞了小萧氏几句就被卖到青楼里去了,你性子刚烈,没几日就跳了井。
紫翘更惨,因绣活好,就被小萧氏关起来没日没夜的逼着做,熬了几年把眼睛熬瞎了,身子熬坏了,被扔去了乱葬岗。
是我无能懦弱没能护住你们。
服媚前世过的却是极好的,因通风报信有功,在上官芳菲死后,得偿所愿成了棠长陵的侍妾。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随她自求多福吧。你快带着小冬瓜沐浴更衣去。”
“这就去,娘子也别一个姿势伏在窗台上,回头又该岔气了。”
“好。”荔水遥一笑,果然听劝,换了个姿势赏雨景。
至晚,荔水遥用过晚食,在回廊上散了散步,觉得困乏了,洗漱后便上了床,倚着床栏半卧,让兰苕给腹中调皮鬼读书听。
蒙炎提着个小食盒进来,看见兰苕手里捧着的竟然是一部《史记》,顿时就笑了,“我们的孩儿可听得懂?”
兰苕一笑,把书放在高几上出去了。
“听的是读书声的韵律,是熏陶。”荔水遥一本正经的道。
蒙炎在床边坐下,从食盒中捧出一个小瓷盅,盖子一打开就是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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