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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炎便笑道:“舅父好见识,壮士断腕,未尝没有枯木逢春之时,我打听着,见真表哥在东海郡下广陵做县令,显诚表哥去年参加东海郡解试,得了第一,两位表哥都是胸有丘壑的人才,未来可期。我虽是个粗人,却薄有两分威望,一则可保见真表哥在任上的政绩不被他人抹杀,二则显诚表哥将来倘若得中进士,亦可保其关试授官时不被刁难,该得的官职不被抢占。”
葛若素捏着花神杯的手轻颤,“有大将军此话,便够用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萧融世经历家族变迁,生存的压迫,对世情早已有了深刻的体察,早早的就把年少时的清高孤傲磨灭了,顿时就笑着拱手,“承情承情。”
荔水遥低眉垂眸偷一笑,心想,我的枕头风还没吹呢。
想了想,又把话题扯回来,“舅母,阿娘大姨母埋怨舅父卖祖宅,不与舅父来往,舅父竟只自觉有愧不成?”
提到这个葛若素就有气,顿时就道:“何止,还将卖祖宅的银钱,与族中人分时,给她们又分出了两份,巴巴的送上了京。不是我说,他傻了吧唧的,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对那两个妹妹,只知付出从未想过索取,为她们着想的也太过了。”
萧融世连忙辩解,“她们有她们的难处,我只是想着让她们在婆家的日子能好过些。”
荔水遥垂眸,默默想,舅父果然与前世的我一般……总是想着他们的难处就心软了,随即就是妥协与忍让,可他们不会心软,反而会利用你的心软变本加厉。
“舅父舅母何日到京,何日去看望的阿娘与大姨母?”
葛若素笑道:“四日前就到了,大将军还盛情邀请我们住到府上,我们想着既是京中有旧宅,还留了老仆看守,拾掇干净就能住,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前日去的荔家,见了你阿娘和大姨母。”
说到此处,她就不往下说了,只拿眼睛看萧融世。
萧融世长叹一声,道:“与她们不欢而散,虽说长兄如父,可终究不是父,她们也做了当家主母许多年,各有主见,并不听我的。”
“何止,看了咱们的穿戴打扮深怕咱们是进京打秋风的,在得知是你想吃我做的槐叶冷淘面,大将军特意派车去接来的时候,又软下身段想请我们从中说合,你舅父答应了。”葛若素讥诮道。
荔水遥笑道:“舅父打算怎么说合?”
萧融世满面羞愧,斟酌片刻后才道:“终究是你亲娘,倘若从此不来往了,不知内情的只会戳你脊梁骨骂你不孝,于你名声是大损害,如此,面上还是要好看些,过几日就是你娘的生辰,你往荔家送一趟寿礼弥合弥合便是了。”
荔水遥早知道,一次是打不痛小萧氏的,何况后面还有个大萧氏,还有个棠长陵,她必然是要一一清算的。
便拿起帕子遮脸,故作委屈的哭道:“是啊,她于我有生身之恩,养育之恩,一时的错处我还能记一辈子不成,她没给我下堕胎药之前,我就为她备好寿礼了,舅父放心。”
蒙炎忽的揪住她的帕子拽到了自己手里,荔水遥惊了,一双星眸瞪大。
蒙炎见她脸上一滴泪也无,便面无表情的把帕子还了。
荔水遥一颗心嘭嘭跳,慌的六神无主,赶紧又拿帕子把脸遮了,再没有心思陪着说话了。
萧融世葛若素见状,干坐着也尴尬,便告辞回家去了。
待得他们走后,蒙炎也离府出去了。
荔水遥心慌意乱,生怕引起他的怀疑,晚上见他又如常的回来睡觉,全无异样,她稍稍放下心来,想着言多必失,他不问她因何假哭,她就也装着忘了。
·
四月初五,小萧氏的生辰,因只是个散生日罢了,荔家也无人在意。
小萧氏一早收到荔水遥让兰苕送来的红宝石抹额,得意的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母女哪有隔夜仇,遥儿素来孝顺心软,谁忘了我的生辰她也不会忘了,年年都想着,今年也不会例外。”
眼珠子一转,对镜将抹额勒到头上就去了隔壁棠家。
彼时,大萧氏正在理事厅盘账,一见她来了就把下人都打发了,揉按着额头就问,“你若是有正事就快说,若是闲磕牙就赶紧走,我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小萧氏在大萧氏旁边坐下,高昂着戴满金钗花叶的牡丹头,笑道:“四月初一是你的生辰,遥儿给你送了什么寿礼?”
大萧氏拨弄算盘珠子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她,但见她特意把额头伸着,一眼就看见了那扎眼的红宝石五福献寿抹额,“她竟还送你寿礼?”
小萧氏笑道:“遥儿的性情像兄长。”
大萧氏噼里啪啦打起算盘珠子来,冷冷道:“没刚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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