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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于连分开,对她原本是一种牺牲,然而以过这样一番努力之后,抛头露面在别的时候可能是一桩比死还要难受的事,现在在她眼里却不算什么了。
“我要去见国王,我要公开承认你是我的情人,因为一个人的生命,一个于连这样的人的生命,应该超过任何利弊的权衡。我要说你是因为嫉妒才谋害我的性命的。有许多可怜的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由于陪审团或国王慈悲而得救”
“我不再见你了,我叫人对你关上监狱的大门,”于连嚷道“如果你不对我发誓不做任何使我们俩当众出丑的事,我明天肯定因绝望而自杀。去巴黎的主意不是你的。告诉我那个让你起了这个念头的女阴谋家的名字”
“让我们幸福地度过这短暂的生命的为数不多的几天吧。藏起我们的存在吧,我们的罪孽已经太明显了。德-拉莫尔小姐在巴黎很有影响,相信她会做人力可及的一切事情吧。在外省,所有有钱有势的人都反对我。你的行动会更激努那些有钱的、特别是温和的人,对他们来说,生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不要让马斯隆们、瓦勒诺们以及许多比他们也人笑话我们。”
牢里的恶劣空气,于连已不能忍受。幸亏他们通知他赴死的那一天,明媚的阳光使万物洋溢着欢乐,于连也浑身充满了勇气。在露天行走,给了他一种甜美的感觉,仿佛久在海上颠簸的水手登上陆地散步一样。“来吧,一切顺利,”他对自己说“我一点儿都不缺乏勇气。”
这颗头颅从不曾像将要落地时那么富有诗意。从前他在韦尔吉的树林里度过的那些最温馨的时刻纷至沓来,极其有力地涌上他的脑际。
一切都进行得简单、得体,在他这方面则没有任何的矫情。
两天前,他曾对富凯说:
“激动,我不能保证;这地牢这样恶劣潮湿,使我有时发烧,神志不清;但是恐惧,不,人们不会看到我脸色发白的。”
他事先做了安排,在他末日的那天早上,富凯把玛蒂尔德和德-莱纳夫人都带走。
“让她们坐一辆车,”他对他说“设法让驿车的马不停地奔跑。她们会相互拥抱,或者相互恨得要死。在这两种情况下,可怜的女人都会从可怕的痛苦中解脱一下。”
于连一定要德-莱纳夫人发誓活下去,好照顾玛蒂尔德的儿子。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死后有感觉。”有一天他对富凯说“我相当喜欢在俯视维里埃的大山里的那小山洞里安息,是的,安息,正是这个词。我有好几次跟你讲过,夜里躲进这个山洞,极目远眺法国那些最富庶的省份,野心燃烧的我的心,那时候这就是我的激情总之,这个山洞对我是很珍贵的,不能不承认它的位置令一个哲学家的灵魂羡慕不已好吧!贝藏松的这些圣会分子什么都拿来赚钱;如果你知道怎么做,他们会把我的遗体卖给你的”
富凯做成了这桩悲惨的买卖。他独自在他的房间里,守着朋友的尸体度过黑夜。突然他大吃一惊,看见玛蒂尔德走了进来。几个种头之前,他把她留在距贝藏松十法里的地方。她形容大变,目光狂乱。
“我想看看他,”她对他说。
富凯没有勇气说话,也没有勇气站起来。他指了指地板上件蓝色的大氅,于连的遗体就裹在里面。
她跪下了。显然,对博尼法斯-德-拉莫尔和玛格丽特-德-纳瓦尔的回忆给了她超人的勇气。她双手颤抖着,揭开了大氅。富凯把眼睛转过去。
他听见玛蒂尔德在房间里急促的走动。她点燃了她几支蜡烛。当富凯有力气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把于连的头放在面前的一张小石桌上,吻那头的前额
玛蒂尔德跟着她的情人,一直走到他为自己选下的坟墓。为数众多的教士护送着棺材,没有人知道她就独自坐在她那辆蒙着黑纱的车子里,膝上放着她曾经如此爱恋过的人的头。
就这样,他们半夜里来到汝拉山脉一座高峰的附近;在那个小山洞里,无数的蜡烛照得通明,二十个教士做着安灵的仪式。送殡的行列经过几个小山村,居民们为这奇特的仪式吸引,纷纷跟着。
玛蒂尔德身着长长的丧服,出现在他们中间;丧事毕,她命人向他们抛撒了好几千枚五法郎的硬币。
她单独和富凯留下,她要亲手埋葬她的情人的头颅。富凯痛苦得差点儿发疯。
在玛蒂尔德的关心下,这个荒蛮的山洞用花巨款在意大利雕刻的大理石装饰起来。
德-莱纳夫人信守诺言。她丝毫没有企图自杀;然而,于连死后三天,她拥抱着孩子们去世了。
下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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