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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被人擒住后,温殊色惊了一跳,转过头,一只宽袖突然抬了起来,几乎把她的视线都挡完了,臧色的蜀锦上绣了白鹤,袖口的一颗鹤头正对着她,离得太近,鹤鸟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与她瞪目相对,呆愣片刻,没等她回过神,鹤头便亲在了她脸上,丝滑的锦缎盖上面部,口鼻瞬间被一股清香包围,他屋子里的熏香与她的一样,都是龙涎,可味道却截然不同,仿佛那熏香融合在他身上,被他的体温一熏染,变成了独一无二的幽香。不似花儿的浓郁芬芳,倒是像春风不经意佛过鼻尖,不知从哪儿带来的一缕混着百草的不知名花香,清淡却勾人神往。他怎么能这么香。上回在温家也被他这般唐突了一回,心底暗叹,男人除了姿色之外,果然味道也挺能迷惑人心。他把她头上的树叶摘下来,若无其事地递给了她,而她也鬼使神差地摊开手,让他把那枚绿叶放在了自己白嫩的掌心。一片普通的红杏叶子,还被虫吃出了几个小洞,实在没什么美感,鼻尖的清香慢慢散去,涟漪也没了。小娘子瞧了片刻,扬起手扔在了旁边的花草丛里,重新挑灯往前。谢劭借着她手里的光跟上脚步,这才发问,“你怎么会在这。”就为了问他要不要囤粮?结果小娘子想也没想,“等你啊。”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回答,却又甚合心意,负手抬头,夜里没有太阳,凉风一吹神清气爽,再看头顶的大玉盘,又亮又圆。想起昨儿在裴卿府上将就了一夜,几人熬到半夜,连个前来问候的主子都没,确实有些冷清。小娘子虽然凶了点,但胜在精神旺盛,热情。自己到底同那三人有所不同,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转头同小娘子道,“最近我比较忙,下回要有事让人给闵章带个信,不必过来等。”要是他今夜不回来,她岂不是白等了小娘子却道,“郎君忙你的,我就这么一件事,以后没事找你了。”谢劭:她也很忙,有了他那句话后,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彻底地放了心。路上也没了兴致同身旁的郎君搭话,脑子里不断地筹谋,到了西厢房门前,把手里的灯一收,撂下一句“郎君早些歇息。”头也没回,着急地进了屋。晴姑姑和方嬷嬷守在门口,正好奇这大晚上,三奶奶到底上哪儿去漫步了,却意外地看到她和三公子一道回了院子。方嬷嬷眼睛一亮,“亏奴婢和姑姑白担心了一场,原来三奶奶是去寻”“嬷嬷,麻烦把账本拿过来。”方嬷嬷还没来得及惊喜,便是温殊色打断,“点一下库房里的现银,明儿一早我要用。”方嬷嬷见她如此着急,疑惑地问,“三奶奶要置办东西?”温殊色点头,“对,我要买粮。”那日顾姨娘过来说的话,方嬷嬷也听到了,天灾人祸,确实适合囤粮,问,“三奶奶需要多少银子?()”≈ap;ldo;库房所有现银。?()_[()]?『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谢家二房那库房的所有现银,可不是个小数目。三人一愣。晴姑姑和祥云对她这一幕,简直太熟悉了,唬了一跳,晴姑姑忙劝道,“娘子,今儿晚了,要不咱们明日再说”“来不及了,洛安打仗的消息最迟后日便能传到凤城,我看凤城这边的粮食铺子还没什么动静,崔家估计是在压价,咱们得趁这之前,把所有的粮食都买下来。”不顾几人脸上的错愕,吩咐道,“去把安叔叫来,让他带几个人夜里跑一趟。”她铁了心地要买粮,三人一时也不敢吱声,相互对望了一眼,还是晴姑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子,是同姑爷商量过了?”温殊色点头,“他同意。”晴姑姑又是一阵呆愣,这位姑爷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库房所有的现银,那得买多少粮食—温二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心大的姑爷被周邝缠了两日,早已一身疲倦,回屋后洗漱完早早躺去了榻上。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翌日天才麻麻亮,东屋便传来了动静,“乒乒砰砰”忙得底朝天,谢劭被吵醒,烦躁地掀开被褥,问门外的闵章,“怎么回事。”闵章推门进去禀报,“三奶奶在运银钱买粮。”昨夜温殊色已同他说过,谢劭并没在意,耳边吵吵嚷嚷,睡是睡不着了,起身洗漱穿戴好,想起最近的几件事,到底不放心,打算去城门口转转。前脚一出门,后脚温殊色便让人把他库房里的银钱一箱子一箱子地拉出了府。实在太早,府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几日谢家大夫人心头有事,睡得不是很踏实,早上起来得也晚,见日头都照进屋里了,赶紧让碧云替她梳妆。自从大爷同她说了凤城的局势后,大夫人心头就没有一刻安宁,白天夜里都在想着凤城要真出了事,怎么把一家老小送出去。按照她的主意,老大的调令一下来,先把老大送去东都,等他安顿好了,让二房出银钱,老大在东都打点好人脉,等稳妥了后,再想办法把谢家这边的家产全转移出去。到时候就算凤城当真乱了起来,有老大那条人脉在,大爷能保下来,他谢家二房的银钱也没损失。谁知这二房,一个不着调,另一个更不靠谱,全然不顾大局,死死地把银钱抓在手上不放,温二去置办房产,让他们租赁?一家人,她倒是开得了口,想用他们的银钱替她养着房子,她再拿去买,最后钱都装进了她的口袋。她还能再想得美些。本以为东都的房产是没着落了,昨日同温家大夫人见了一面后,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倒是不谋而合想到了一处。她要买就买吧,等他们人住进去后,给不给银钱,那就是他们说了算。等收拾()好,大夫人便匆匆去了老夫人院子里,去催问,三奶奶打算何时去东都置办房产。—等大夫人赶到宁心堂,温殊色正巧也在,同谢老夫人坐在院子里,边喝着茶边聊买粮食的事儿。谢老夫人远远便瞅到了大夫人的身影,待人走到跟前了,假装没见见,继续同温殊色道,“今年又是天灾又是人祸,也不知道明年的天时怎么样,囤粮食倒是挺好”大夫人听得云里雾里的,并没留意,一心想着她的房产,同谢老夫人见了礼,坐下来接过南之递来的茶盏,揭开盖儿,抿了一口,又听温殊色道,“祖母放心,等过几日,粮食肯定翻倍”这回大夫人听出来了,盖上茶盖儿,随口问了一句,“殊色要囤粮?”温殊色点头,“伯母还不知道吧,洛安那边要打仗,庆州今年又遭了干旱,各地的粮食已经有了上涨的势头,等到战火一起来,必然会翻翻,如今趁着消息还没出来,我把库房里的银钱都拿去囤了粮,伯母手里若是有钱,也可去买些来囤着。”大夫人眉心一跳。她怎么不知道,她早就知道洛安要打仗,不仅知道洛安要打仗,还知道凤城也要大乱,她恨不得把粮食换成银票呢,她居然还敢买粮。买来有何用,等着被朝廷的兵马抢?没太明白,她所有说的库房里的银钱,到底是多少,大夫人确认道,“你买了多少?”温殊色一脸红光,丝毫不卖关子,“库房所有现银都拿去买了。”心口陡然一沉,总算明白了温家大夫人口中那句败家子意为何,大夫人的脑子一阵晕厥,颤声问她,“上回你不是说要去东都买房”“啊。”温殊色想了起来,摇头道,“如今不买了。”大夫人瞪眼看着她。“伯母信我,最迟明儿凤城的粮食肯定翻翻,咱们等这一波粮食卖了,再去东都,之前的银钱能买一套房产,等过一阵,咱们的银钱买五套十套都有可能。”她想得有多天真,大夫人抽了一口气,无望地看向旁边的谢老夫人,“母亲”
“殊色说得没错,民以食为天,粮食不管什么时候都缺不得,买卖不会亏。”大夫人差点就气得背过气,这一老一小,什么都不懂的愚蠢之人,这个家迟早要被他们败了,“谢家经营的一向都是水粉香料,从来没碰过粮食,有买卖就有亏损,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等二爷和二夫人回来了再决定,你不过一个新妇,你有什么资格”温殊色打断,“伯母的钱不想拿来买粮食,去东都买房产也挺好,等以后我们到了东都,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呢。”大夫人:这是说没资格插手的人是她。大夫人气得眼睛发黑,赶紧出去找谢大爷,让人传话,“这回老三是真的要让那新妇把家底败光了。”谢大爷正在同周夫人商议如何接应王爷,无暇顾及,晚上也没归府。到了第二日,大夫人等不住了,叫了一辆马车,亲自跑一趟去找谢大爷。一出府门,便见外面乱哄哄吵成了一团,碧云上前去打听,片刻后回来,便慌慌张张禀报道,“大夫人,凤城的铺子里买不到米了。”这一来,倒是愈发肯定了那败家子当真是把库房里的银子都扔了出去,那么多的银子砸下去,市场上哪里还能有米卖。大夫人猛锤了几下心口,半点力气都没。当日大夫人也没见到谢大爷,谢大爷和周世子,还有谢家大公子一道守去了城门,哪里有空理会她。—崔家也乱成了一锅粥。崔哖原本厌恶米铺的老板趁势起价,想压一天的价,结果才半日呢,底下的人就急急忙忙地找到了他,说是铺子里的米让人用高出他们二成的价格,全部都收走了。崔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崔家在凤城做了几十年的米粮生意,能有这个能力一口气连铺子里的陈米都收购光的,不是他吹,只有他崔家。崔哖眯着眼睛问,“谁收的?”底下的人看了他一眼,欲言而止。崔哖气得一脚踹了过去,“问你话,吞吞吐吐,成姑娘了?”小厮机灵得躲闪开,结巴地道,“谢,谢家。”谢家?崔哖又愣了,怀疑地问,“哪个谢家?”可对面小厮的表情却很明白地告诉了他,凤城除了他的好兄弟谢劭,还有哪个谢家有能力同他抢生意。“嘶~”出一声,崔哖捋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立马出去找谢劭。谢劭正躺在城门口不远处的茶楼里睡回笼觉,崔哖杀气腾腾地冲上来,将他面上盖着的芭蕉扇揭开,“谢兄,你这要是来抢兄弟的饭碗啊。”府上吵,出来了还被人吵,这是诚心不让他睡觉,谢劭睁开眼,没什么好脸色,目光凉凉地盯着崔哖。崔哖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知道这人是没睡好,一时心虚,又把扇子给他盖了回去,嘴上却没停,“不是,你们家不是一向只做水粉和香料生意吗,怎么突然买卖起了粮食。”半晌后,谢劭才慢慢地坐了起来,“说人话。”“我这不是个大活人吗。”崔哖激动地道,“我本打算压一天米价,可你昨儿半夜就派人上门,一家一家的去敲米铺子,一夜之间,居然把粮食都抢光了,今日米铺子个个都关了门,没米卖”谢劭:谢劭睡眼蓬松,瞌睡到底是醒了一些,显然他昨夜对小娘子所说的囤点粮,有些误会,没理解那个‘点’的意思。见他一脸懵,崔哖更懵,“谢兄不知道?”买了就买了,横竖米都在凤城,揉了揉眼窝,谢劭道,“估计是你嫂子买的。”崔哖脑子里立马响动了一串银铃笑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疑惑道,“温家这么有钱?半个凤城的米,得多少现银”谢劭懒得听他在这儿囔囔,“我已把库房交给她了,她管家,你要找找她去。”崔哖:果然是个败家子。—崔哖这头还没鼓起勇气去找人,温殊色倒是主动找上了门来。当日下午崔哖正在楼上算账,听小厮说谢家的三少奶奶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三少奶奶是谁。小厮提醒道,“温家二娘子。”崔哖一愣,瞬间醒了神,急急忙忙下了楼,见果然是那位神清气爽的小娘子,客气地把人招呼进来,“嫂子怎么来了。”温殊色扫了一眼他的铺子,“忙吗。”“不忙。”见她一直盯着铺子里的胭脂看,不确定她今日来的目的,问道,“嫂子今日是要买什么吗。”温殊色开门见山,“咱们做一笔买卖吧。”米都让她买完了,他还有什么买卖可做,水粉香料,都是他谢家的天下,崔哖有气无力地道,“我这也没什么让嫂子看得上的”“有啊。”温殊色回头冲他一笑,“我买你崔家的米。”崔哖:—第二日的米价如温殊色所说,价格瞬间涨了起来,几乎没有哪个人家肯卖,价格还在不断地往上升。到了第三日更离谱了,就连大夫人听到碧云报出来的天价,都生了怀疑。一斗米竟比之前多了三十钱。相比之下,确实比去东都买房产来得更快,大夫人忙问碧云,“三奶奶买了多少粮食?”“除了崔家的,半个凤城的都在她手上。”具体碧云也不知道多少,只道,“咱们府上的空院子都快被占了,还没搬完呢”大夫人让碧云带着她亲自跑去看了一眼,一麻袋一麻袋地大米堆在房间内,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送。一斗米就算按如今的三十钱的利润来算,苍天啊,那么多粮食,得多少钱大夫人胸口突然跳了起来,吩咐碧云,“你派个人去外面盯着。”派出去的仆役一个时辰报一回市场上的米价,每回都不一样,又过了一日,一斗米已经飙升到了二百钱。大夫人心头一阵激动。还真如温二所说,短短两日竟然翻了一倍,照这个涨幅趋势,就算凤城要乱,也能在乱之前,赚上一大笔银钱。再去东都买房产,可就不是一千多贯的房产了,自然是五千多贯的好房子。—大夫人彻底坐不住了,打听到温殊色在老夫人那,赶紧跟了过去。刚进门,便听里面的温殊色道,“我打算把凤城的铺子暂时都押出去,温家祖母那边也同意,昨日我便把温家的茶楼和水产铺子都抵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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