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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一袭烟紫长裙套半臂,头梳高鬓,来不及去猜想她是谁,温殊色便被前面那句“儿媳妇”炸得脑子空白。跟前紧闭的房间也在妇人抬腿的一瞬间,从里打开,闵章立在屋内一脸惊慌,躬身行礼,“二爷,二夫人。”“哟,知道开门了。”妇人收回伸出去的脚,扫了一眼里屋的位置,这才缓缓回过头。妇人目光碰过来的瞬间,温殊色慌忙垂下了头。急急忙忙把挽起的长袖捋下来,往后退了两步,朝跟前的二人屈膝蹲礼,“父亲,母亲。”苍天大地,她都干了什么这回倒怪不得旁人,全砸在了自己的手里。知道谢家公婆这两日会来,今儿她还偷偷练习了一番,怎么说话,怎么行礼,站姿坐姿,都拿捏好了,殊不知没算准日子,一切都白搭了。祖母时常教导她,人与人的节完整章节』()二夫人本念着头一回见面,态度得温和,不能把她吓着了,谁知竟撞见了自己儿子把人关在门外,这口气得替她出了,“他既有本事关门,总得给他个教训,下回要再赶你出去,便把租金加高,让他自己睡大街”温殊色愕然地望了过去。二夫人没让她再跟着,“时候不早了,快些进屋去睡,有闵章和丫鬟收拾屋子,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父亲也累了,往后的事咱们明日再说。”—温殊色再返回屋内,这回郎君已经自觉起身,立在床边,替她让出了床榻里侧的位置。就算是天大的怨仇,温殊色如今也没心再同他闹。已经沐浴更衣,褪了外面的衫子,穿着中衣自个儿爬去床上躺下,拉上被褥一盖,闭上了眼睛,“郎君快睡吧,有什么事儿就叫我。”谢劭当她是被吓傻了,跟着躺下,转头看着她一动不动的侧脸,于心不忍,安抚道:“你是同我谢劭拜过堂的正经妻子,你怕什么?家产之事,我不也同你保证过,不怪你,都是我的责任,你不必在意他们,更不用害怕。”温殊色心头正掂量。郎君能这样说,她很欣慰,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忍不住也侧过头看向他,“郎君,我怎么感觉他们和你说的不一样呢。”谢劭一愣,“她同你说什么了?”温殊色突然抿唇一笑,目光都明亮了起来,一半羞涩一半得意,“郎君,母亲夸我长得好看。”谢劭满腔安慰的话,全被她这一句堵了回去。就这点出息,一夸连立场都变了,嘀咕道:“我也夸过你好看,怎么没见你高兴成这样。”小娘子却一脸意外,“郎君夸过我吗?”谢劭觉得她脑袋长得太神奇,不该记住的,一直不忘,该记住的一样都没记住。被他这番盯着一瞧,温殊色也开始去回忆,很快便想了起来,极为不屑,“郎君不过是骗我少买点衣裳,又不是真心,母亲不一样,我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喜欢。”这一番话更戳心了。要说她没心,真情假意她倒是分得清清楚楚,还知道揪住自己的把柄,可她今夜那句喜欢,何曾又带了真心。都能从刚见了一面的人眼里看到喜欢,合着自己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她心盲眼瞎,就是瞧不见。不能想,越想越心凉。转回头平躺在绣枕上,闭上眼睛,“早点睡。”不知道是不是小娘子太过于紧张兴奋,没空来折腾他,乖乖地躺在一侧动也不动,一夜相安无事,翌日一早,他醒来了小娘子还没醒,猜也知道,怕是大半夜才睡着。再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被褥只剩下了一块边角,岌岌可危地搭在了自己的一侧腿上,其余全被小娘子裹在了()身上。这就是她所谓的睡相好。这屋子四面通风(),早晚有些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伸手想去扯一点过来,及时停了手,他不能破坏现场证据,得等小娘子醒了自己瞧。
挨着冻干熬了一阵,廊下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快听到了二夫人的声音,“我煲了莲藕汤,给他们端进去”谢劭心头一跳,眼疾手快地从小娘子怀里扯过被褥,搭在自己身上。被他这一拽,温殊色也终于醒了,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急忙翻身下床去穿衣裳,压根儿没往他身上瞧,“郎君醒了怎么不叫我一声”谢劭看着严严实实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前功尽弃,一声不吭。晴姑姑已端着汤盅立在里屋帘子外,朝里唤了一声娘子:“二夫人刚煲了汤,说等姑爷和娘子醒了便能吃上。”头一夜印象没留好,全靠后面掰回来,这一早上又睡过了,温殊色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瞧我,就没一件事做好。”见她紧张成这样,谢劭好心为她解脱,“你要是怕面对他们,哪儿都不用去,好好待在这儿,我自会替你应付。”温殊色却没领情,匆匆穿好衣裳才扫了他一眼,“郎君好好躺着养伤,有什么事就叫闵章,丫鬟我也给郎君请了两个,就在外面,郎君唤一声她们便会进来,我先去忙了”走出去吩咐晴姑姑,“把汤拿进去吧,郎君已经醒了。”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这一离开,一直到傍晚都没再出现。不仅如此,闵章和晴姑姑也不在宅子。晚饭的点儿,谢劭坐在木几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丰盛菜肴,终于忍无可忍,抬头扫向杵在跟前的两个丫鬟,沉声问道:“三奶奶人呢。”成日不见人影,她是忘了还有个躺在床上的病夫吗。她忙,她有那么忙吗,之前两日,好在晚上这一顿无论如何也会过来陪着他,今儿三顿,就没见到她人影子。一丫鬟忙垂目禀报:“禀公子,三奶奶和二夫人在外寻宅子去了。”昨夜谢仆射和二夫人来得匆忙,能在外面的院子里将就一夜,但这宅子终究还是太小了,不能再住下去。谢劭憋着一口气。成,这两老的一到东都,一个抢了他的小厮去宫中复命,一个抢了他的夫人去寻房子。他们怎么就这么会来事。小娘子也是,她嫁的人是他,自己才是同她过一辈子的人,如今却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把她叫回来。”他得好好告诉她,谁才是她最重要的人。丫鬟见他脸色极为难看,赶紧出去报信。可等到天黑了也没见到人影子,倒是闵章和谢仆射先回来了。进屋后,谢仆射便坐在他对面,提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灌入喉咙,“你大伯死在了凤城。”谢劭没觉得意外。()上回削藩的假圣旨一出来,皇上立马派人去凤城捉拿谢道远。人是太子的,到了凤城只会灭口。谢大爷一番雄心壮志,围堵了王府后,等了两日,没等到朝廷的援兵,心头便开始着急了。到了节完整章节』()温殊色又递给她,“母亲真不要吗。”二夫人摇头,“年轻时我也喜欢甜食,近几年牙疼了几回,也就没什么欲望了,待会儿吃完记得好好漱口,免得蛀了牙,可遭罪了”温殊色乖乖点头:“好。”晴姑姑提灯在前引路,今日那戏听着无趣,后劲儿倒是挺大,二夫人轻叹一声,“姚十娘真可惜。”温殊色也赞同,“最后还跳河了,岂不是便宜了那狐媚子。”二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愤懑,觉得她还是年轻了一些,不吝教导,“姨娘固然可恨,归根结底,乃夫不正,说一百句,不如瞧他的行为,所以,当姑娘的能不能安稳地过一辈子,全凭出嫁前的那一眼,有没有擦亮眼”突然意识到,怕是自己好巧不巧地戳了儿媳妇的痛处,她出嫁确实是擦亮过眼睛,但架不住出了意外二夫人神色僵了僵,忙住了口,“早些回屋歇息,他要是再敢把你关在门外,明儿那扇门也不用要了。”倒也没用二夫人出马,这回温殊色一进院子,远远便见到房门敞开着。不仅留了门,里头还燃着灯。先前二夫人已派人回来同谢仆射和郎君打过招呼,温殊色并不着急,脚步悠悠地跨进屋,见郎君正躺在床上翻着书,一面把手里买的一堆物件儿搁去木几上,一面扭着头关心地问他:“郎君,今日还在疼没?”床上的人没有应她。温殊色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微微诧异,东西搁好了,才走过去弯腰唤他,“郎君”见他依旧没抬头,索性把自己的脸搁在了他书页上,冲他一笑,“郎君,我回来了。”谢劭被迫地看着跟前消失了一日的小娘子,终于出了声,“我怕不是你郎君。”温殊色一愣,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打探了一番,抿着笑意,“你不是我郎君,那你是谁。”今日那丫鬟回来禀报她和二夫人进了戏楼时,他是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如今见到这张脸,又瞬间没了脾气,无力地问她:“什么时辰了?”温殊色转头看了一眼滴漏,回答,“亥时。”“你还知道回来。”原来是为这个事,“今儿我陪婆母瞧宅子去了,婆母真不是郎君所说那般,她也喜欢听戏”谢劭并不想听,偏头打断,“嗯。”“父亲回来了吗?听母亲说他喜欢饮高粱酒,明儿我去给他买几壶”堵在心口的闷气,实在憋不住了,谢劭突然一声嗤笑,“温殊色,是不是所有人你都能放在心上。”看着她愣住的神色,心口蓦然一揪,目光沉静地问道:“唯独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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