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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可是”女孩儿又垂下头,只有长长的睫毛,如影随形。
“这样吧,我答应不把你的身份暴露给警方,你觉得可以接受么?”
“好,好的我,认识照片上的女孩儿。”
“照片上的?被害人还是另外那个女孩儿?”
“另外那个我们以前曾经在一起打过工。”
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艾莲心下一阵激动,表面上不作声色“那,你能详细说说吗?”
“您得保证,不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女孩儿眨眨眼,显得楚楚可怜。
“当然,你希望我怎么保证,发誓吗?如果我说出去,就倒立着学小狗叫,还要围着咖啡馆转上三圈?”
女孩儿“扑哧”一声乐出来,艾莲却很想擦擦额头的汗。所有的交流都是这样,你得先博得对方的信任感,除此之外,任何手段都难以获取你想要的信息。
女孩儿笑过之后,又是一脸阴郁,不过总算不再隐瞒,把她所知道的讲了出来:“我叫薛婷婷,照片上那女孩儿叫萧影——可也许她根本不叫这个名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一起在酒吧打过工,也一起住过半年,可我也从来没有看过她的身份证,所以只知道那个时候她叫这个名字。其实,很多在酒吧工作的女孩儿都有一个别名,就好像艺名一样。可是,艾先生,您别误会,我们不是鸡那是一家名叫‘夜娱坊’的酒吧,就在城南柳芳西街,可是,那地方现在已经拆了我们就是在那儿工作认识的,她比我早到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还在上大专,只是额外时间打工而已,因为晚上的工作挣钱总是很多,老板管理也很严格,听说以前他还是个大混混,所以敢在酒吧闹事的人很少,动手动脚的好色客人也不多萧影和老板的关系不错,但因为老板娘也在酒吧看场子,所以两人不会有什么问题,您明白我的意思吧要说起来,萧影这女孩儿算是‘自来熟’那一类,不论什么客人对她的口碑都很好。您知道,有的酒吧不太干净,会有一些鸡连同拉皮条的混杂其中,就跟现在的三里屯差不多,您开车到那儿,有人能追着您问上一路,说是价格便宜,姑娘随便挑,结果您到了他的黑酒吧,就只能任人宰割。有的小姐就是那样,还借着背后有男人撑腰,不仅偷钱,还打人抢钱。可萧影不是那样的人,从来不会跟客人打情骂俏,就是很招人喜欢。客人们满意,老板自然也就高兴,加上她是北京女孩儿,所以老板给她的工资也不低我和她的关系不错,在‘夜娱坊’工作一年多之后,我就快要毕业了。那时候应该96年4月,我准备找工作,留在北京,所以辞去了酒吧的工作。可几天之后,萧影找到了我,说她也不干了,因为快要政府决定拆除那里的建筑,老板准备搬家,要等上半年。她没地方住,问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租房子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啦,两个人一起找了处便宜的地方住下了地址我可以告诉您,但是你去了也没意义我们同居对,就是同居,同居之后,我继续找工作,她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做饭打扫之类的。起初我还有些担心,怕她会趁我不在的时候交了男朋友带回家,可她从来没有过。无论什么时候,她也不会随便往家里招人。住了一段时间,我才注意到她其实没有什么朋友,虽然那么招人喜欢,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似乎和别人都是一个样儿那段时间,只有原来的酒吧老板偶尔会打来电话,问她新的酒吧已经开张要不要过去,可她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几次过后,老板也就不再来电话了这很奇怪,可我顾不上多想,直到7月份,我才找到工作,就是您现在住的这家宾馆。因为我学历不高,又是外地的,虽然起初不太满意,可是慢慢也就习惯了。因为宾馆提供集体宿舍,而工资又不高,我便有个想法,可一直说不出口,那就是我们不在一起住。因为她似乎只有我一个朋友,这话我怎么都不愿意说,免得叫她太伤心。又过了两天,她说自己也找到了工作,还是个酒吧,但是没有提到具体在哪儿。她说话的时候神秘兮兮的,我也闹不明白什么意思我们还是住在一起,不过我主要是白天工作,她一般都是晚上出去。之后又过了几天,我一直见不到她。有天晚上她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回答,看上去情绪很差,我怀疑她是不是失恋了。这事情过去之后,她又好像没事人一样,显得很开心,可我总觉得她是装出来的她的性格也变了,不再做饭,也不经常打扫,而且,有几天,她虽然强装笑容,可我觉得她很难受。连续呕吐了几天,我好心地问她,会不会是生病了,她却转回身,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只在枕头下面发现了她留下来的两个月房租那时是96年10月,我住了最后几天,就搬到了宾馆来。”
在薛婷婷断断续续地讲述中,艾莲一直没有插嘴,直到她不再说话,才开始询问:“那么,你估计,她后来会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可能搬到新的酒吧去住了吧?”
“她那阵子连续呕吐会不会是怀孕了呢?”
“嗯也许吧,但是我从没注意过她的男性朋友。当然,最后那段时间,她因为工作关系夜不归宿,所以那个时候会不会同时交了男友,我也不可能知道。”
“是么还有一个问题。一起租房子的时候,你都没有见过她的身份证吗?”
“没有,因为用的是我的身份证,她是一口地道的北京腔,房主不会怀疑什么,”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艾先生,我以前倒是问过她的家父母,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呢?她回答说,他们都死了。”
“死了?”
“我觉得那只是她的说法,其实可能是她与家人的关系不合吧。”
艾莲沉吟良久,突然问道:“对了,你对这案子怎么看呢?如果没有想法,你是不会来找我的吧?”
“我?”女孩儿被艾莲一本正经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您,以为帮得上忙”
帮得上忙是的,然而,对你自己不也是吗?艾莲本能地认为,她还有些东西没有告诉自己。
“我是说,关于这个案子。为什么萧影照片上合影的人,就变成了凶手袭击的目标呢?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您是说他以前也杀过人?”
“你说‘他’!是谁呢?”
“不,不!没,没什么,我是胡说的!”女孩儿在座椅上不安地扭动几下,为了掩饰慌张,双手在脸上胡乱摸索两把。
果然有所隐瞒,艾莲换了和善的口气,又说:“没关系,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你受到了别人的威胁,可以直接告诉我。”
女孩儿对这番话无动于衷,却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您能为我保密吗?”
“当然,那不是问题。但我还有件事请教你,你觉得318客房被布置成现场,什么人有这样的机会呢?”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僵硬。
“很简单。其实对凶手而言,在不在318室都无所谓,甚至这房间很快被租出去也没有关系,反正迟早会有人发现的。但是,至少在布置现场的时候,被人打扰就不太合适了。因为没有登记,所以,大堂的服务生随时有可能把318室租出去,即使布置现场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可一旦引起别人的注意仍然很麻烦。所以,凶手搞到钥匙虽然简单,但想要保证这段时间不被人打扰就比较困难了。由这个问题不难想到,他应该有个内应。”艾莲把最后的“内应”两字拖了长声,右手不断地在左臂手套上敲敲打打。
女孩儿闻声倏地站了起来,满脸的冷漠“艾先生,我必须走了。”
“当然可以,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谢谢你,”他没有阻拦,结了帐,跟着女孩儿走出咖啡馆,向两侧望了望“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女孩儿摇了摇头,向马路对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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