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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阳光穿过树阴,细碎的斑光落在两张稚嫩的脸蛋上。蒋兜兜朝远处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问吴瑞:“如果你妈妈生气了,你怎么哄他?”
吴瑞的一口奶差点喷出来。
蒋兜兜有些嫌弃地往旁边闪,看着吴瑞嘴角溢出的酸奶,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过去。
吴瑞擦完,用更加惊讶的眼神朝看他。
蒋兜兜微微蹙起眉,心想他又不是问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干嘛这样大惊小怪。不过他没表现出来,他还需要吴瑞回答他,于是用平缓的调子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妈妈一般……就是你做什么他会特别喜欢你?”
不怪吴瑞惊讶,因为“妈”这个字可是蒋兜兜的逆鳞。他原先也不知道,总跟蒋兜兜分享他妈做的小饼干,还说他妈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读故事,搂着他睡觉。
听完他的话,蒋兜兜那张漂亮的脸蛋就会冷下来,漆黑的瞳仁不带温度地盯着他,久而久之,吴瑞就明白了,不在蒋兜兜面前提他妈。
吴瑞不知道蒋兜兜为什么主动提他妈。
他有些吃惊,嘴角只擦一边,另一边甚至顾不上擦,有些小心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蒋兜兜不爱炫耀,不像其他小孩,连在家里吃了什么饭、玩了什么玩具都要拿出来跟人讲,他觉得烦,但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迫切想要找个人分享他的喜悦,于是清清嗓子跟吴瑞说:“我妈妈回来了。”
吴瑞顿时睁大眼睛。
“所以你快跟我说,你跟你妈妈平时都……”蒋兜兜单手握着下巴,努力思考措辞,“就是怎么……”
吴瑞奶也不喝了,坐直身体:“你是想问我平时怎么让我妈高兴的?”
蒋兜兜矜持地点头。
吴瑞也学蒋兜兜摸下巴,想了想说:“如果她给我准备的早饭我都吃了,她就会高兴,如果不吃或者挑食她就不高兴。”
蒋兜兜听得专注,往吴瑞挪近,两小孩挨在一起。
吴瑞继续说:“有一次我弄断了她的口红,她嘴上说没关系,但我知道她不高兴,我就用我自己的压岁钱给她买了一个新的,她那天可激动了,抱着我一直亲。”
蒋兜兜细眉拧起,口红?那是什么?他对吴瑞说:“你继续说,说多点。”
吴瑞被他的情绪传染,也变得兴奋起来:“哦哦,有天我爸和我妈吵架,我爸特别凶,我妈都哭了,我就拿玩具丢我爸,拿脚踹他,我妈就不哭了,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蒋兜兜若有所思,心里不确定地记下一笔——打爸爸?
“哦哦还有还有!我妈妈对我最好的时候就是我生病的时候,那时候我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而且她不上班,请假在家陪我一整天,我睡着了之后就感觉她在亲我,还跟我说最爱我了。”
蒋兜兜迅速提取关键词——生病。
之后吴瑞又讲了许多,在下一节外教课的时候,蒋兜兜没听,拿笔在本子上洋洋洒洒写满一页,遇到不会的字就用拼音或者画出来。他把尺子压在纸面上,小心地一点点沿边线撕下,仔细对折,最后郑重地放进贴身口袋里,并决定把之后一周的酸奶都给吴瑞喝。
铃响放学,整个学校沸腾起来。蒋兜兜背起书包,吴瑞的妈妈来接他,吴瑞跟他说再见,欢快地张开双臂,如幼鸟归巢般朝他妈妈扑过去。
蒋兜兜原地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往外走,原以为是司机来接,没想到站在车子旁边的人是蒋绍言。
蒋兜兜其实是高兴的,但单独面对蒋绍言时,他的情绪变得不那么外露,只默默看了他爸一眼,就顺着打开的车门钻了进去。
蒋绍言也随即上车,发动之后,除了问一句晚上吃什么,蒋兜兜回随便,便再无对话。父子俩没话说是常态,蒋绍言等红灯的时候朝后视镜瞥去一眼,看到小孩手里拿着一张有折痕的纸,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八成又跟钟虞有关。
行到半路,蒋兜兜从纸上抬头,视线移向窗外,细眉疑惑地皱起。
“我们不回家吗?”
他认得路,但这条明显不是回家的路。
蒋绍言从后视镜里同他对视:“先不回,去公司。”
蒋兜兜顿时不乐意:“我不去,我要回家。”
蒋绍言微微勾唇,语气悠悠:“你不想见他吗?”
蒋兜兜愣了愣,瞬间坐直,倾身向前,整个人几乎要趴到前排椅背上:“他在你公司?”
蒋绍言没答,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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