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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婆心内感叹,又道:“姑娘走吧,莫要误了吉时。”
盖上盖头,平安跟着绿菊几人,到了前堂。
冯夫人和薛瀚各自坐在位上,冯夫人眼底的泪花闪烁着,花了很大力气,才没哭出来。
今天是平安的好日子,她不能哭。
一侧,秦老夫人坐在一张雕花椅上,老人家穿了绛紫团纹的衣裳,瞧着比往日精神了点,却难掩眉宇的冷肃之感。
拜过父母,便是吃出嫁酒。
平安喝的是酒酿桂花,甜滋滋的,不醉人。
家里还有老太君,自也要敬老太君,秦老夫人不能饮酒,却没有以茶代酒,而是略略沾了唇。
秦老夫人:“到了王府,往后,公府……”
她顿了下,往常这些训诫的话,一般是叫姑娘到了夫家,谨言慎行,好好伺候丈夫婆婆,再不可在家里似的随意。
临了,秦老夫人缓颊,说:“是你的娘家。”也是你的依靠。
平安想点头,但是头冠太重,她“嗯”了声,也没说什么女儿谨遵祖母教诲,只说:“祖母,那只兔子要养肥肥的。”
秦老夫人倏地一愣。
平安又说:“我会来看的。”
一刹,秦老夫人方明白,平安为什么要把兔子养在自己这儿。
平安好像早就意识到,成亲是一场离别。
既然成亲无法避免,她不纠结,只想有关成亲后的事。
成亲是离别,但离别不是永别。
所以,她会回来看兔子,看祖母,看娘亲、妹妹、父兄。
秦老夫人想,这孩子心思纯澈,她所思所想皆条条有理的自洽,不是无序的,需知多少人穷极一生,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心境里片刻的有序安宁。
老人家低声承诺:“一定养好。”
她也会和平安时时叮嘱的一样,要多吃,不要太瘦。
听到这一声,冯夫人实在没忍住,擦了下眼泪。
想着,秦老夫人暗暗示意绿菊,给平安塞了几颗花生,一日还长,不能白白饿着。
…
吉时到,由家中长兄,豫王未来的舅哥薛铸,背着平安走出公府。
薛铸这日精神爽利,他虽常年读书,背个妹妹,还是不难的,起先薛镐竟还想和他抢这活呢。
眼看抢不到,薛镐就随几个丫鬟,跟在薛铸身后,他偷偷从袖子里掏出剥好的板栗:“来,二妹妹,吃点压压肚子。”
他掏一个,平安啃一个。
出了垂花门,张大壮也跟了上来,和薛镐打招呼。
薛镐赶紧藏起给板栗的动作,他可不能让妹妹落人口实,饶是张大壮也不行,一点可能都不行。
想起一件事,张大壮对薛镐道:“你知道年后禁卫军要考核射箭么?”
薛镐射箭准头不是很好,泄气:“大喜的日子,别提这些。”
话是这么说,薛镐兀自愁起年后练箭,趁着在游廊下,还没进众人视线,张大壮赶紧塞了一个白面馒头到平安手里。
他小声说:“小妹饿了吧?快吃几口,这白面馒头顶饿,别给人知道了。”
平安还在慢慢嚼板栗和花生,只能把馒头藏到袖子里。
跨过大门,外头一阵喧哗,平安从薛铸后背下来,踩到硬实的地板,她由彩芝、绿菊扶着往前。
望着妹妹的背影,完成了长兄仪式的薛铸,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那天平安捏雪球砸他,自己是连一场打雪仗,都没有和妹妹玩过。
他刚要唏嘘,抬手就摸到一脖子的板栗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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