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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委屈了他。
可困意来袭,她快支撑不住身体,揉了揉眼皮,走到喜床边栽倒下去,翻身的工夫,就沉沉睡了过去。
随遇而安惯了,再陌生的环境,只要心安,即是梦乡。
不过,她枕边放着个泛旧的拨浪鼓,陪了她十四、五年。
没有拨浪鼓,她会彻夜难眠。
月没参横,浮岚暖翠拢上夜色,一切归于沉静。
喜烛吐泪,几近燃尽,一道暗影渐渐笼罩床上睡熟的女子,拿起枕边的拨浪鼓。
当年随手买下的拨浪鼓,一文钱还附赠了一个小陀螺,用来哄不停哭泣的小娃娃,如今倒是被长大的小娃娃当成了稀罕物,附在嫁妆里。
君晟眄视面朝里的女子。
一头乌发披散枕上,细软柔顺散发幽香。
视线向下,玲珑身姿介于少女与小妇人之间,浮凸有致,被锦衾遮住了大半春光。
君晟静静凝睇,将迎书放在了枕边,用拨浪鼓压住。
走出卧房后,他靠在堂屋窗前,看向高挂堂屋由天子亲笔题写的对联,眸光晦涩不明。
他是天子的刀,亦是季绾的盾,可刀、盾无法适配。
空旷的堂屋内,月波清冽,风姿卓然的男子融入月光,睫羽投下两排暗影。
五更时分,随着更夫最后一下梆子声,季绾悠悠转醒,一时分不清这是闺房还是新房。
待意识回笼,她缓缓起身,正要收起拨浪鼓,忽见拨浪鼓下多出一份迎书。
这是三书里最后一份文书。
拿起仔细翻看了下,她将拨浪鼓和迎书一并收入拔步床的炕柜中,随后起身梳洗,准备去行媳妇茶。
沈家虽是小户,但有廪生出身的沈二郎在,规矩是一样也不能落下的。
新房没设妆台,净过面,季绾坐在圆桌前,对着妆奁所配的镜支儿上妆。
妆奁是何琇佩找工匠定制的,梨花木制,花了大价钱。
当镜中出现一道身影时,季绾弯弯嘴角,起身行礼,“大......师......”
是大人还是师父,都不是君晟想要的称呼,他淡淡开口,带着清晨的喑哑,“你想好。”
季绾偷觑一眼改了口:“安钰。”
君晟这才满意,勾过一把凳子坐在旁,想要沏茶却发现没有煮水的红泥小炉,“回头可挑选个侍女回来。”
他们一个政务忙,一个开医馆,早出晚归,饮食寝兴需有人专门料理。
季绾正有此意,有人负责打理君晟的起居,能减少他们之间的尴尬。
“我让恬霜去办吧。”
“随你。”君晟从妆奁里挑了几样顺眼的发饰,拉过季绾坐在身侧,细细打量后,点缀在她的云髻上。
镜中映出两人的身影,男子的手皙白修长,擦过女子细软的发,有种举案齐眉的假象。
季绾身上还穿着昨夜的抹胸寝裙,如霞外衫薄薄一层,半透出肩颈的轮廓,是其余男子无法窥见的美景。
被清冽呼气拂过的耳尖红的滴血,泄露了她的羞怯。
离得太近了,她不适应。
名义上的夫妻,也要如此亲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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