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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蹙起眉,唇间有意溢出声难耐的痛吟。
“可是伤着何处了?”裴璋目光落在她眉间。
阮窈犹豫地咬住下唇,摇了摇头不肯说。
裴璋早先便留意到她行走时姿势有异,温声猜道:“是腿脚吗?”
她并不否认,索性噙着泪点头,“逃命的时候扭伤了脚,这会儿越来越痛了……我若是走不了路,可怎么办好……”
裴璋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极轻地叹了口气,“冒犯了——”他紧接着微弯下身,伸手轻搭上阮窈的足踝,以指腹缓缓摩挲,“是此处吗?”
阮窈不料他竟会亲自替她诊察,下意识便想将脚往后缩。
然而脚踝被他捏在手里,再想及自己方才所说的谎话,只得又强忍下了。
裴璋示意她微微将腿抬起来些,沿着踝骨摸索。
尽管他面色沉静如画,十分专注,阮窈的脸颊依然迅速蹿红。
不多时,裴璋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一番触压下来,若是真崴伤了脚,凭她的性子,怕是早已娇滴滴地抹泪。
裴璋捏紧掌中纤细脚踝,不动声色加了几分气力。
“好痛……“阮窈低呼出声,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脸。
她好似瞬时间明白过来,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望着他,眸中浮上求饶之色,“公子,我错了……”
裴璋恍若不觉,又是一捏,“可是这儿痛?”
她委屈地应着,大着胆子软软向他怀中倚,嗓音像是某种娇气的小兽,“公子饶过我吧……”
几缕长发落在他颈间,微凉而滑腻,引得肤上一阵颤栗,令他忽而感到几分不适,像是湿濡的雨线,缠夹如丝。
于是裴璋很快松开手,继而坐直了身子,“娘子为何要托病?”
他自然知晓原因,可还是想要听一听她会如何说。
阮窈蹙起眉,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仰起脸来,微红着眼,“在旁人心中,窈娘微末之身,原是不配坐在公子身边的。公子待我好,也全是出自仁善之心,我本不该……生出贪心来。所以那日心绪消沉,才拒了公子的伞。”
她一面说着,眼下又噙了泪珠,睫羽不断颤动,“可今日我拼了命地逃,方才知晓,原来除了怕死,我也害怕极了再也不能见到公子。若受了伤,便能令公子多看我几眼,就像方才那样……话至此处,公子可还要怪窈娘说谎吗……”
裴璋十分耐心地听着她的一字一句,神色平静如初。
在他看来,阮窈或许自恃美貌,还带了几分浅薄的心机,像只自以为娇憨实则拙劣的猫儿一样胆大妄为。
长平王府的霍三郎兴许便是这般被耍弄了两回,以至于兵变过了好几日仍不愿走,暗中四处寻她。
正如书阁中被她胡乱批注的那些闲书,书中往往有这样一种精怪,专为诱引男子而来,随后再发生一段风月情事。
世人都道精怪误人,可在他看来,不过是书生意志不坚才为色所迷。
而他不是书生,也不会喜欢话本里的精怪。
阮窈见他若有所思,似是等得有些焦心,又大着胆子伸手轻牵他的衣角。
二人四目相视,裴璋分明看到她黑亮的瞳仁里有狡黠闪过,眼角沾着的水痕在摇曳的烛火下发亮。
“公子……不要送窈娘走,好不好?”
他端详着她。
让端容走后,她倒是……较之从前更乖。
若留在身边,兴许也可再添几分妙趣。
裴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引得阮窈茫然不解地望向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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