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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芷把字条先收好,寻机去问其他散落的流民。
他们来自各地,籍贯不一,她一路问了好几个,都对她没有好脸色总算碰上几个自铜乡落难的村民。
他们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来到王都,却被当作滋扰生事的贼人被驱赶至此,没有通关的符信再也进不了城。
她找到阿木的阿伯,问老人家,“你看看,这是你们那儿产的铜么?”手心里的一块碎物,微微发红,就是之前的残片。
老人木讷地看了她一眼,说:“不知道。”
良芷放下手,也是,他们底层的百姓,又能知道什么呢。
有人凑过头来,“这不是咱们以前挖的红石嘛,没错。”
良芷便问几时的开始是挖的山。
那人想了想,“开采已有十余年了,只是近叁年来越来越多年轻的劳工为了钱进入铜山……”他狠狠叹气,“然后再也出不累了!造孽啊!……”
阿木的阿伯忽然发话,“都说我们靠山吃饭,要对山有敬畏!”
良芷微微叹气,“是啊,您说得很对。”
安置署西面饶了一圈,良芷心情有些烦闷,她本以为闹事的流民应对得起他们的“坏名声。”却不想他们也是可怜人。她郁郁走着,想起阿木的留字。
天色尚早,良芷便顺势去西边的学堂。
说是学堂,她找了半天没找到像学堂地方,最后是因为听到有读书声,才摸到这片空地,是用竹子围起来,在入口插一块木匾,刻着:“学园。”
隔壁则是另一块匾,刻着——“药园。”
竹子有些年头,作成一排栅栏七零八落围成一个大圈,圈外地边晒着草药,挑拣仔细分成好几摞,香茅,佩兰,丁香,夜交藤,都是些凝神用的药材。
圈内好几排木桌,十几个小娃娃身着颜色已褪的布衫,正在读叁字经。
良芷不敢打扰,悄悄绕进去旁听,朗朗乾坤,朗朗书声,孩童们稚嫩有序的读书声冲散了些她心中的烦忧。她好久没见过学堂了,自从她被夫子耳提面命单独授课,她反倒怀念起年幼时同姐姐们一起上课的光景。
不过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拉上步文驰和蔺井阳,在后花园里玩耍。
良芷闭上眼,抬脸以面测一下——今日天朗气清,还徐徐有风,若是能放纸鸢就再好不过了。
再睁眼,心有灵犀似的,她还真找到了。
就在一捆捆竹子旁,摞着一方残破的小桌,上头就堆着一迭迭纸风筝,正方形的,兔子形的,燕子形的……每只角落都被提了字,她抽了最上头那只细看,是每个孩子的小名。
字迹虽小,笔墨都是最差的,也难掩丰润自然的笔法。
良芷还是认了出来。
她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这字可不就是姚咸写的。
……
屋内,青衣的公子坐在床榻边,将封穴用的银针利落干净地抽出。
榻上之人气弱不已,在她伤口的边缘结出了紫黑色的血痂,“我这胳膊,怕是要废了……只是苦了青青,她还那么小……”
“活着应是更为重要的。”
姚咸转过身去,那染血的纱布掉入盆中,浓黑的血顷刻浊了满盆的清水。
伤口的腐肉即使清理掉,那股浑臭仍弥漫不散,他不甚在意,抬手在纸上落笔,写成了方子。
“莫要见风,要多休息,切莫乱动。”
老妇郑重道:“多谢,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姚咸只道了声客气,便掀帘往屋外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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