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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这个夜晚里的什么?”陆修说。
“这种感受。”江鸿认真地说。
陆修没有说话,江鸿说:“你记得这一百多年里的事情吗?”
陆修:“记得一些,但大部分已经忘了,尤其刚成为人的时候。”
沉默片刻后,陆修又说:“所以你看,活得长也不一定有用,支持我们生命存在的都是回忆,回忆是会被慢慢遗忘的。”
说着,陆修无意识地摸了下江鸿的头,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地捋了下。
这一刻江鸿已经近乎忘了那些事,仿佛陆修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兄长,他们在一个家庭里出生,彼此陪伴,一切亲密的动作、感情,都发乎自然。
就像起初江鸿尚不知道那件事时,便觉得他们之间,犹如有着跨越一切的联系,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他们的灵魂是连着的。
“醒醒,”陆修说,“有人来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雪停了,路过的救援队发现了他们,因为这场暴雪,他们正主动沿途搜索国道上遇险的车辆,并发现了他们。
“谢谢谢谢!”江鸿说,“太感谢啦!”
“不客气,”救援队员说,“出门在外,难免的。驾照让我登记一下,你们很快就到香格里拉了……哟,这么年轻,从成都开过来的?了不起。”
江鸿拿来酒与零食,分给他们权当谢礼,救援队把车拖出来后便告辞离开。
隆冬时节,大量景点都关门谢客,但也正因连续几场暴雪,景色无比美丽。抵达香格里拉后,江鸿给车充满电,与陆修去泡了个温泉,疯狂购买了补给品。
单线旅程已经过了大半,这不是第一次江鸿与陆修单独相处,但江鸿总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随着这次一起进藏,而变得有所不同了。
从前江鸿扒在陆修身上时,陆修总会有点别扭,让他下来,现在陆修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被当作自走人形抱枕取暖的功能。聊天时,陆修也不会像从前一般,有许多不想说的话题便绕过去,或者不答。
现在他会朝江鸿说:“我不想讨论这个,我们说点别的吧。”
更神奇的是,陆修居然还做了一顿饭给江鸿吃,虽然味道差了点,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吃一条龙做的饭,是何等殊荣?!只是在陆修做饭时,江鸿实在有点捉急,仿佛看到陆修头顶冒出的、纠缠成一团乱麻的黑线。
而且陆修比起从前,会更多地主动朝江鸿说话了,曾经大部分时候都是只有江鸿问他或者开启一个话题,陆修才会进行回答,两人顺着话题讨论一段时间,结束。
大多数相处,都遵循这个模式,但现在江鸿开车,偶尔陆修会询问他一些非必要的事,譬如说,离开香格里拉这天,他问:“你想过信教么?”
“没有啊。”江鸿说,“不过作为驱魔师,我觉得我确实要信个什么教?你觉得呢?”
陆修:“……”
陆修有时实在无法理解江鸿那清奇的脑回路,接着江鸿又说:“驱魔师如果是无神论者,不会很奇怪么?”
陆修:“算不上奇怪。”
江鸿:“你相信命运么?”
陆修:“你想听实话?”
江鸿:“当然啊。”
陆修:“不信。”
江鸿“嗯”了声,说:“我也不太相信……那你信教么?如果信教,你信什么教?”
陆修想了很久,最后说:“哪个神回应了我的请求,我就相信谁。”
江鸿笑着看他:“这是实用主义者,你有什么请求?”
陆修:“看路,别看我。”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江鸿说:“大老板就会降神,我们完全可以去拜陈真啊。曹校长会不会隔三岔五就去拜一下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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