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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煊摸摸鼻尖,无奈地笑了,连忙起身跟过去,“你慢点,别瞎跑。”刚刚还说要做个威严的主子呢,转头就开始蹦跶,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怀有宝宝的孕妇。
真是绷不过半刻钟,又开始原形毕露了。
铜镜里映出姑娘含笑的面容,回想起昨晚,她又禁不住,抿嘴轻笑。低头打开抽屉,在里头挑拣起了发簪。
“夫人,下人们都到齐了。”
青芜进门来,垂首向她请示。
呦!人都来了。下意识地,她把妆奁盒的抽屉一推,就要起身出去。不可让他人久等,这是她一贯以来的教养。
屁股刚离开木椅,她便顿住了,又缓缓坐回去,将那抽屉盒再次打开,“让他们先等着。”
自己要把可心意的簪子挑完再说。
“是。”青芜恭敬地回话。
她是故意要晾一下他们的,可弄久了,自己心里又先坐不住了,随手挑了支珍珠簪,别在头上,便起身迎出去了。
范灵乐跨过门槛,高踞石阶之上。
台阶下,雪燕居的下人们满满跪了一地。风荷就跪在最前头,头深深低着,肩膀打着颤。
哎,瞧见姑娘这模样,她心中不由叹气。
其实早在三两个月前,自己也不过是同她一样的人物,都是贵人们眼中的下等人,身不由己,任人驱使。而今自己站在这高台之上,也要借着太子的威势,来狐假虎威一番了。
或许有的人适应起来特别快,甚至会摆出副“一朝得道”的小人嘴脸,但范灵乐心中总是别扭的。可没办法。
烟波姐姐说得没错,她想要和李煊长厮守,不可能是再等着他走下高台、走回民间来将就她,而是,她必须要努力往上走,朝他靠近,成为那个能够和他并肩而站的人。
她定了定心神,肃着脸,沉缓开口:“诸位都是我雪燕居的人,便要认清楚,你们的主子是谁,该效忠的又是谁。”
大家只是跪着,没有人敢动作。
她眼神落到风荷身上,“风荷口舌不严,背主不忠,理当该罚。”
她深吸口气,心中犹疑了半晌,终是狠下心,吩咐道:“着打十个板子,逐出东宫。其他所有人,当庭观摩,十个板子没打够,谁也不许走。”
下人们听着了,有那大胆的,悄悄偏过点头,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诧异。这姑娘之前是个好说话的亲和主儿,没事儿还爱和丫鬟们聊成一片,怎的现在竟也转了性了?
青芜自觉地搬了把椅子,放在范灵乐身后,让她坐这儿观杖。还没来得及坐下,却见风荷猛地以头抢地,不住告饶:“夫人!我错了,风荷真的知错了!夫人您慈悲心怀、您宽宏大量,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她头把地砖嗑得响,不一会儿,额头就嗑青了。
范灵乐心揪了一下,怕自己下一刻就要心软,忙吩咐一旁的行杖人,“动手吧。”说完也不坐那把椅子了,转身径直回了屋。
庭院里,姑娘的哀嚎伴随着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声,一下一下传来,范灵乐听得心里难受,只好躲到里间,捂住耳朵。
庭杖完了,青芜又进来请示,“夫人,已经行杖完了,下人们可以遣散了吗?是现在就放风荷出府吗?”
她呆呆地望着窗棂,深叹口气,“叫他们都散了吧,至于风荷……先让她在府里养两天伤,再行放出吧。”
“是。”青芜正要退出去,又被范灵乐叫住了,“对了,之前东宫若是要遣返下人,通常会出多少补贴银?”
“夫人,如是像这种因犯错而被逐出府的,是没有银子发放的。”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着,补一句:“那按往年给的遣散费的两倍,让风荷领了银子再走吧。”
她终是不忍,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
“这……”青芜站在一旁,竟是为难了。
“怎么了吗?”范灵乐蹙眉,怎么自己发个话,这些人还总是支支吾吾的。
青芜福了一福,回话道:“禀夫人,府上的账目一向是傅詹事在管,这件事恐怕要先禀告殿下,殿下点头同意了,再让傅詹事……”
“不用了。”范灵乐听得心里不痛快,忙不迭打断她,“内库的钥匙在我这儿,太子已经托我替他打理东宫的账目,这事儿,我吩咐了就可以,按我说的办便是。”
青芜还是不由呆了呆,霎时明白过来利害关系,这位“太子妃”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后这就是货真价实的东宫主子了。
“是,是,青芜明白。”她连声应下,转头就去传达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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