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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看天象很准。
宁兰时同穆晏华出宫那日,确实是个大晴天。
他一早被外头的日光刺醒,就知道今日多半可以出宫去玩了,也因此无比期待起来。
然后他就在期待中起床,也看见了带着婢女进来的穆晏华。
婢女们手上端着的发带和衣裳同往日的都有些不一样,并非太子制式,所以……
“厂公。”
宁兰时还记着不能在穆晏华面前压着自己的情绪,虽不知穆晏华究竟如何得知的,但他会不高兴他是知道了。
故而宁兰时有点生涩地向人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今日便出去吗?”
他瞧着有点像刚用什么邪术得了灵魂的人偶,表露出来的情绪透着点令人费解的僵硬,但穆晏华却不觉得可笑,也没有半点讥讽和不适,反而笑眯眯的,眸底流露出几分兴味:“是。”
就见宁兰时的眼睛亮了亮,随后有点生硬地努力在他面前剖开自己:“好。”
他跟穆晏华说:“我期待了很久。”
穆晏华笑起来,伸手拿了外衣:“臣伺候殿下更衣。”
宁兰时的指尖微微蜷缩。他也知道,穆晏华不喜他躲他,故而他忍着本能的排斥——宁兰时实在是不习惯和人这般近的距离,这么些时日,那些婢女和其他太监还好,他们对他只有恭谨和一板一眼的规矩,哪像穆晏华。
但宁兰时只能乖顺地微微抬起手臂,任由穆晏华动作。
那些婢女显然也是经过二次调丨教的,把东西放下后,便默默离开了。
屋内便只有他们,宁兰时也更加紧绷。
偏生穆晏华还要用慢悠悠的语调同他说:“殿下,看臣多贴心。”
他给宁兰时披上外衣时,没急着去整理,而是用指尖轻捻了一下宁兰时的下颌,在如愿以偿惹得人轻颤后,又笑:“顾及殿下面皮薄,特意命人先行离开。”
宁兰时:“……多谢厂公。”
穆晏华不说话了,也不动作,就用拉着他的衣襟,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宁兰时藏在袖袍中的手握成拳,紧了紧,最后松开。
他踮起脚,凑近穆晏华,在穆晏华的脸上很轻地贴了一下。
穆晏华就没再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他了,而是满意地摸摸他的发丝,又说:“真乖。”
宁兰时还没说话,穆晏华又勾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宁兰时顺从地走了两步,和穆晏华之间的安全距离彻底被打破,他甚至有一瞬感觉窗外透进来的日光都是穆晏华的帮凶,将他圈在了穆晏华的领地内,逃脱不得,也不敢挣开。
“殿下不善言表?”
宁兰时听见穆晏华状似随意一问时,微顿后,并未隐瞒:“……我幼时贪玩,也有几分气性。”
他低声:“我是嬷嬷带大的,嬷嬷从不训斥我,只会苦口婆心地与我说很多话。从前不懂,但后来幼时有次累及嬷嬷被宫里的一个贵人责骂,我就懂了。自那以后,便不习惯表达喜恶了。”
他知道穆晏华为何要怎么问他,他也知道自己先前有多别扭怪异。
故而宁兰时微微仰起头,直视着穆晏华:“厂公应该清楚,我这样的人,活到现在要能随随便便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就有问题了。”
穆晏华就得好好想想,宁兰时究竟是他挑的,还是别人悄无声息地推到他面前的了。
穆晏华扬眉:“殿下心中有气。”
是肯定的语气,而非询问。
但他却并不恼怒,反而笑吟吟的,也是因此更加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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