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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惯性带着,毫无防备地往前一趔趄,整个人似乎跌进了一个名为俞樾的大气层里。
她只感到周身笼罩着他散发出来的微微热息,还有一股清淡的木质香气,令她不由得联想到晨光微熹时将将苏醒的山林。
“好了,我们下水吧。”
俞樾将她的背带搭扣一系,抄起脚边的网兜和竹篓,朗声说道。
周纤离猛地回过神,暗暗地拍了一下脑袋,提醒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捉鱼上。
她拿起竹筒,也朝河里走去。
不知道俞樾将她的背带系了个什么扣,周纤离穿着这个笨重的橡胶裤走起路来竟十分顺当。连裤的胶鞋虽大了些,但因为上身绑得紧,连鞋也意外地跟脚了。
她自信满满地跳下水,河水将将没过她的腰部。她又试着在水中走了几步,又稳又快,妥了!
周纤离这边还没高兴几秒,就只听见俞樾轻呼道:“青鸟朝他们游去了!”
周纤离抬眼一看,方才抢占了另一块碎石滩的几个村民他们各持一个宽口竹篓,围着河中微微高出水面的一块平坦岩石,列成面朝外的圆阵。
而那方岩石上盘坐着一名红衣少女,只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面容沉静似水,目光专注如炬。
她膝上架着一只类似手碟的乐器,但看上去似乎比普通的手碟更大,分布在表面的音脐和音舌好像也多了不少。
只见少女左手在几个音脐上轻盈跳跃,右手在碟边来回摩挲。瞬间,那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就卸下伪装,发出穿透山川湖泊的空灵之音,宛若天籁垂临。
而水中的青鸟如受召唤般纷纷朝那乐声游去。殊不知,等待它们的是一只只饥饿已久的大肚竹篓。
眼看着青鸟就要落进那方圆阵里,周纤离不再犹豫。她掏出竹筒,将一端浸入水中,双手拢住另一端。她闭上眼,想象自己是站在舞台上的公爵夫人。
她沉下气息,收紧腹部,将力量集中到核心处。紧接着,随着胸腔的一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冲出身体,顺着竹筒淌入湍急的河流中。
周纤离将公爵夫人第一次参加社交季、在众人前首次亮相的选段唱了大半,却见周遭毫无动静。
她疑惑地放眼四顾,边唱边给俞樾使眼色。
俞樾摇摇头,拇指朝后一指。
周纤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红衣少女所在的岩石周围浪花四溅,村民们你拥我赶,“在这里”、“去那边了”之类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那少女淡然坐定,丝毫不因外界的变化而乱了自己的节奏。她继续击打着手中的乐器,轻灵的泛音似雾如雨,笼罩着河面,也融汇进河水中。
周纤离大脑高速运转,她心下暗忖:这青鸟似乎还有音乐品味上的偏好,如泣如诉的曲风好像更能吸引它们。
她稍作停顿,在心中迅速挑选合适的唱段。
俞樾见她停了下来,以为她是懊恼唱了这许久却不见成效,有些丧气,忙不迭地走近两步,安慰道:“没事,青鸟是一小群一小群出现的,待会儿还有不少的,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周纤离心中已然敲定了接下来要唱的选段,她清了清嗓子,正想自信地答复俞樾,说一切交给我,却见那红衣少女坐定的岩石后方缓缓涌来密密匝匝的一片。
她徐徐地伸出手,指向那边,声音中带着一丝郁懊:“确实是才刚刚开始……”
俞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头望去,只见乌泱泱的村民们正顺着惊蛰涉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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