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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俊俏郎君直直看着自己,轻启薄唇。
“宋俭。”
宋俭?
这名字怎如此耳熟?
崔延背心一麻。
莫非,莫非就是那凭一己之力大败西羌、击杀泥匮可汗,救回卢太后的游击将军,宋俭?!
崔延嘴唇哆嗦,说不出话,仿佛被冻得没知觉似的。
对方却神情平静,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
不对啊。
若他是宋俭,身为此番征讨西羌的最大功臣,他此时不应身在筵席,光膺圣眷么?如何人却至此,莫不是也与宝珠的案子有关?
宝珠!
崔延只觉得自己毛发尽竖,只差未将头上的软脚幞头戳成渔网。
他还在此迁延什么时辰!里头宝珠叫人扣着,连春见都不准陪侍在旁。那般娇滴滴的小女儿,怕是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只等他这无用老爹前去搭救了!
思及此,崔延也顾不上许多,又揖一礼,口中反复念着来日必当登门拜谢,强忍身上乱七八糟的痛楚,一溜小跑便往府衙里冲。
不好见这绿衣官员一路鸡飞狗跳,不禁失笑出声。笑意刚爬上眼尾,便听见身后传来郎君不咸不淡的声音。
“还看什么,舍不得走?”
悚然回头,见郎君已背对着他,踏着满地碎琼乱玉,阔步行出三丈远。
他赶紧压下嘴角,追了上去。
……
好说歹说了半天,崔延总算可以旁听审讯。
他一踏入帅正堂,只见自己弱柳扶风似的娇娇女儿跪在堂前,大氅也未披,看着已是撑不下去了。
崔延心里一阵发酸。
膝下就这么个女儿,自小乖巧懂事,八岁上元夜出门还碰到人牙子被拐走,千辛万苦才寻回来。后来她娘亲没了,自己又当爹又当妈才将她拉扯大,莫说罚跪了,便是大声说话也少有。
如今却衣衫单薄、柳泣花啼地下跪受审,还要枉担杀人罪名。
可怜的宝珠,阿爹来救你了!
崔延噙着一泡泪,泣涕横流。
“……如何严娘所说是真,我便是假?!大家一般地没有真凭实据!若告我以石砸芳娘,我不否认,因确有其事。只是芳娘欲以绳索勒死我在前,事出突然,为自保我才不得已为之!可要诬告我以剑相刺,蓄谋杀人,却是万万不能承认。严娘若非要泼我脏水,那我也有一问,剑呢!刺你二人的那把剑,又在何处!”
崔妙璩与严娘驳得十分投入,专心致志,以致不察阿爹也至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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