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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卓刚才坐过的地方,垫子好像按了一小块。他车上垫子是暗蓝色提花缎面的,有了污渍不太明显。可眼下驿馆门口高悬的笼灯刚好投了一缕光进来,就将这块略微泛黑的污渍照了出来。
永昀犹豫了一下,伸手,在那块污渍上按了一按。
再至眼前一看,手指上分明多了一层薄薄的红。
血?!
他心底一震。
小卓受伤了?!
如此再做细想,永昀心底的不安更甚了三分——这伤处的位置,莫不是小卓刚挨了板子?
怪不得他今日骑马都慢!
驯兽司真狠啊,动了刑还不让人歇!
永昀心下愤意横生,不肯小卓再遭这份罪。到驿馆刚安顿下来,就把身边的宦官推了出去:“你去驯兽司,把小卓给我找来。跟他们的掌事说,小卓自今日起调来我身边当差!”
那宦官被他推得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忙不迭地应了一串“哎”,就奔下了楼。
这间官驿很大,上下三层,卧房近百间。但除却圣上与几位殿下和随驾的诸位大人外,也就有头脸的宫人能在楼中住下,余下的一众宫人只得在后院里扎帐子,勉强凑合着。
永昀在屋里一想这个就恼火——这样的住法,怎么养伤啊?
不过多时,差出去的宦官回屋来禀话:“殿下,驯兽司的掌事来了。”
永昀目光一凌:“小卓呢?!”
“这……”宦官神色为难,缩了下脖子,“殿下自己看吧。”
说着他将门让开,领头进来的有二人,一个掌事宦官、一个掌事姑姑。他二人之后却还有个宫女,身子瘦弱单薄,半张脸肿着,指纹清晰可辨。
但永昀目光在她面上一定,还是傻了眼。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沉默无声地跪下去,旁边那掌事姑姑就开了腔:“殿下容禀,驯兽司里没什么小卓,都是……都是这丫头瞎了心。她不知从何处听说在殿下给赏钱给得大方,便说服了与之相熟的宦官,让她乔装打扮去当了一次差。”
“原本约是打算有那一次便罢了,可后来殿下又指名要人,她上头的领事怕被问罪,索性将错就错。”
掌事姑姑说完,上前一步,使了十二分的力气一掌掴下去:“贱|人!还不谢罪!”
“殿下恕罪!”小卓不敢哭,连连叩首,身上颤抖如筛,“奴婢、奴婢不是有意欺瞒,可奴婢的母亲生了急病,若是没钱……”
“你还敢寻这些说辞!”旁边的掌事宦官怒火中烧,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手就又往脸上招呼。
伴着又一声脆响,永昀一喝:“行了。”
掌事宦官正要再度打下去的手顿住,永昀看着面前的“小卓”,挠头。
这场面,没见过啊。
接着,他看向两位掌事:“你们先下去吧,人给我留下,此事别张扬。”
“诺。”二人应声,依言告退。永昀看着面前跪伏在地的姑娘,等房门一关,就伸手扶她:“你怎么是女孩儿啊……”他声音里带着笑,只觉这事怪有意思的。
四目相对,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悸。
他便又笑了声:“没事啊,你骑马骑得好,是男是女我都可以要你过来。骗钱这事我不跟你计较,你以后别再骗我了。”
这倒给小卓听愣了。
她没想到这位三殿下性子这样好,滞了半晌,迟钝地反应过来:“不行,奴婢……”
几是同时,永昀也反应过来:“啊,我父皇见过你!”
这些日子他总找他一起骑马,当中有两三回都碰上了父皇。她是女孩子这事他可以不追究,放到父皇那里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永昀一时苦恼,又挠起了头:“这怎么办……”
主意却来得也快:“要不这样!”他一惊一乍的,弄得小卓双肩一搐。
“我就……还当调了个宦官过来!给你单独拨间屋子,你自己住,便也没什么影响,你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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