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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誉没睡够,两只眼睛睁开一条缝,任由他姐姐给穿了新衣服,然后下炕洗漱。一把冷水脸洗完,他给激灵醒了,跑进灶房帮着他姐姐端早饭。“姐姐今天真好看。”郑誉笑眯眯的夸道。郑绣倒是没做新衣裳,穿了去年做的一声鹅黄色袄裙。那裙子还是郑仁给买的,但是郑绣觉得颜色不耐脏,除了去年正月里穿了两回,一直搁在柜子里,还算是崭新的。不过这颜色确实适合她,将她白皙肤色衬的更是莹润如玉。郑仁前几天去镇上访友,路过首饰铺子,给她买了一支树叶形状的小金簪子。眼下插戴起来,更添几分颜色。郑绣闻言点了点他的额头,“就你话多。快把面条端上桌,吃完咱们去爷爷奶奶家拜年。”郑誉脸上顿时没了笑影儿,蔫蔫的端面条。“就待一会儿,午饭前就回来了。”郑绣在他耳边轻声安慰。原本最开始他们三人初一都是待在郑老头郑老太那儿的,只是后来郑誉渐渐大了,和郑荣越来越不对付,去年年头上两人还因为一点口角打了起来,待在那儿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了。郑誉的情绪还是不大高,郑绣又道:“咱们和阿劭说好,今天让他们在咱们家吃饭的呀?你忘了吗?”年前薛直天天在郑家干活,郑绣自然是想着法子邀请他们到自家吃饭,加上郑仁的好说歹说,薛直这才松口答应了。郑誉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影儿,对哦,中午他就能见到阿劭了!用过朝食过后,一家三口去了郑老头老太那儿。他们也用过了朝食,几个孩子依次给长辈拜年。郑老头和郑老太笑呵呵地一人给了红封。郑绣掂了掂自己的,里头铜钱作响,大概有五六个。郑誉转头就把自己的红封给了他姐姐,郑绣又掂了掂,一如既往地比自己多,大概有十个铜钱。然后就是郑仁和郑全给压岁钱。郑仁一视同仁,一人封了十个铜钱。郑全手头就紧了,两房一共四个孩子,男孩子一人给了三个。女孩子一人就两个。郑绣不以为意,把自己和弟弟的压岁钱一起收了起来。大年初一没人上门拜年,就是自家人聚在一起说话。长辈们絮絮叨叨地话家常,郑誉和郑荣去了门口放完的鞭炮堆里捡没炸的鞭炮玩。郑绣跟郑纤坐在一块,相对无言。郑纤这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的水红色袄裙是她求了两三年,今年她娘终于狠心给做的。她年纪虽小,身量却跟郑绣差不多了,从前她还小的时候,朱氏总是捡郑绣的旧裙子给她穿。长开了以后,朱氏才偶尔给她做两身合身的衣裳。她梳了个垂挂髻,发上簪着两多小小的粉色绢花,衬着新裙子,倒是显出了几分少女的清丽。郑绣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郑绣。郑纤本以为自己今天这精心的打扮,总能赢过这个不事打扮的堂姐的。谁知道郑绣只是换了身去年的袄裙,插了个金簪,又将她比了下去。两人挨着坐的,又互相打量了,眼神一碰,郑绣也不好意思不说话:“妹妹这裙子是新做的吧,好看的紧。这头上的绢花也挺粉嫩,很适合你。”郑绣抿嘴笑了笑,“大姐姐头上的金簪子也是新得的吧,我的绢花怎么敢相提并论。”话是这么个话,可不知怎么的,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郑绣不禁蹙了蹙眉。其实她刚穿过来的时候,郑纤还没发育,还是个小姑娘,总是怯怯地跟在朱氏身后,小心翼翼地偷看自己。朱氏偏爱小儿子,在女儿身上花的心思便不那么多了。郑绣那时候还觉得她像个小可怜,逢年过节遇上了,朱氏跟她讨要旧衣裳,她都是一口答应下来,回去找一些还算新的衣裙送过去。有时候她爹给她买了两朵绢花,她还想着特地去给郑纤送一朵。后来郑纤长大一些,展现出姣好的容颜,朱氏不知道听了哪个算命先生的话,说是自家女儿将来有大富大贵的命,开始培养她,教她女红刺绣,还问郑仁要了几本字帖,让郑纤学着认字写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郑纤就变成了眼前这样。郑绣不想同她再多说什么,索性闭了嘴。“啊!”突然外头就传来了郑誉的惨叫声——郑绣坐的离门近,一下子站起身冲了出去。院子里,郑誉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郑荣站在几步之外,正一脸恐惧,见郑绣冲了出来,赶忙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阿誉,怎么了?眼睛怎么了?”郑绣急忙把弟弟拉起来。堂屋里其他人也挺到声音,跟着出了来。郑荣看到他娘出来,已经闪身过去躲到他娘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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