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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婉看了眼时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诶,不了,我就请下来两天假,今晚就得走,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了“你们”,云扬一怔。
“您……”
“要是换成十几年前,你跟我说你交了女朋友,我应该缓不过这口气来,可能会觉得是我跟你爸婚姻不幸福,给你留了什么心理阴影。”平婉一笑,“但是现在让我说,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找个男的还是女的高的还是矮的都不会好走多少,这本来就是小事,不重要。”
云扬安静地听她讲完,真心地说了句谢谢,补充说:“其实您是第一个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真的啊?那挺好的,我看那姑娘人挺好的,不像学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师,”云扬说,“我们学校的老师。”
“你们学校的老师?”平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得不小了吧?”
“也……没大我多少,”云扬含混不清地回答,给唐月楼的年纪抹了个零头,“就才三十,去年来的。”
“哟,还挺年轻有为,我以为这种好大学的教授都得是四五十岁了,大点也好,会疼人。”
云扬:“……她确实,挺会疼人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平婉的手机闹钟响了,她随手关掉闹钟,披上外套起身:“我得走了,下次再见,别忘了把你女朋友也带过来,妈妈请你们吃饭。”飞鸟sk
她工作忙,来得仓促,走得也仓促,草率地道过别以后匆匆离开,可能遥遥无期的“下次”成了一个让人欣喜的盼头,云扬欣然答应,想起身送她到门外。
“小姐,请问你们的餐具可以收了吗?”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在她身边问,云扬一晃神,连忙应声,一会儿的功夫,身边已经不见了平婉的身影,她慌乱地转身,看见了正推门而出的人。
“妈妈——”
平婉推门的手顿在了原地。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中间隔的是六年的光阴。“亲情”明明早就成了最淡薄的东西,但某种无形的羁绊却好像穿越了长久的沉默,在临别之际,给每个人心头留下不轻不重的一击。
“扬扬,”平婉的身形显出几分落寞,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再回头时,又重新挂上了微笑,“要幸福啊。”
别像年轻时的妈妈一样。
一瞬间,这两个小时的寒暄分崩离析。光阴在周围的喧嚣中飞速倒退,当年只敢在夜里哭泣的小女孩和痛苦的女人在微笑中对视,只过了两秒,视线却已经模糊不清。
“您也是,妈妈。”
玻璃门隔绝了北城的冷风——今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
但云扬那句“对不起”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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