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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迟砚第二天醒得很早,他睁眼看着幽王近在咫尺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从前他得势后便不那么听家中的话了,更不愿听从家中的安排成婚,身边始终没有太亲近的人。
换成两个月前,他没法想象自己会允许别的什么人睡在自己枕边,更别提放纵自己与对方翻云覆雨。
可世事就是这样奇妙。
本来有着救命恩人这样一重身份在,“自己”直至真相被揭露前都不会被幽王这样对待,偏他乍然见到与故人相似的音容,脱口便把事情交待出来,为自己招来这一连串变故。
于幽王看来,不管他是那个冒名顶替的骗子,还是那个虚伪透顶的伪君子,显然都算不得多讨喜的存在。想来他能吸引幽王的,由始至终只有这身皮相。
过去那个人望着自己的时候,目光里也曾藏有这样的欲念么?
柳迟砚垂下眼睫,心中一时不知是酸是涩。他安静地在幽王怀里靠了一会儿,起身穿好衣裳,踏着秋日清晨的薄雾走到屋外。
开阳跑上来唤道:“公子。”
柳迟砚朝他笑了笑,洗漱过后便吩咐人去熬些醒酒茶过来,省得幽王宿醉不醒错过上朝。见开阳忧心忡忡地立在一旁望着自己,柳迟砚顿了顿,招他上前耳语吩咐几句。
开阳愣住,看向柳迟砚的目光越发担忧:“公子……”
柳迟砚道:“去吧。”
开阳见柳迟砚目光澄澈宁定,不似有半分勉强,只得听话地带上钱袋子跑了出去。
柳迟砚正要回屋去,转身却看见幽王正立在门边盯着自己。他上前喊道:“殿下。”
幽王抬手轻轻摩挲他的唇:“你一大早与那小厮说些什么?”
“没什么,吩咐他去买些东西回来。”柳迟砚坦然答道。正好底下人把醒酒茶奉了上来,柳迟砚便接过来把茶端到幽王面前,温声劝,“殿下喝了醒醒酒,一会才好去上朝。”
柳迟砚本就长着张很容易叫人生出好感来的脸。只看他回国子监不过一个多月就让那么多人改观,便知晓他想要和人相处好有多容易。
幽王睨着柳迟砚温润好看的眼,冷不丁对上了那双乌湛湛的瞳眸。
柳迟砚没有躲闪,面上的神色柔和至极,仿佛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儿喝药。
昨天幽王命人把那香囊送给柳迟砚,不过是记起柳迟砚从前总把那位新皇赐的东西当宝贝罢了,却不想柳迟砚竟会有这样的转变。
眼前的人分明乖顺了许多,听话又顺从的模样理应正合幽王的意才是,不知怎地却让他心里直冒火。
总感觉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在隔着他看着别人。
这别人,自然是那恶灵无疑。
幽王把醒酒茶端过来一口饮尽。
柳迟砚缓声说道:“可能会有些苦,苦点儿才提神醒酒。”
幽王把茶递给旁边的侍者,听了柳迟砚的话便俯身亲了上去。
柳迟砚仍是没有闪避,反而环抱住幽王的腰亲了回去,似是要主动尝尝他唇舌间留下的苦茶味道。
幽王猛地推开他。
柳迟砚没再上前。
幽王冷声说道:“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早就死了。”他伸手揽住柳迟砚的腰,把柳迟砚带回自己怀里,居高临下地望着柳迟砚平静的眉眼,第一次当着柳迟砚的面提起那恶灵的存在、透露自己知晓他们过往的事实,说出口的话却满含恶意,“他怎么死了,你不会忘了吧?就算他还存着那么一星半点灵识,也绝不会再对你有半分情意!”
柳迟砚浅浅地笑了。
他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宛如皎月出云、灼灼耀目。
“过去的事,我自然不会忘。”柳迟砚神色十分自然,仿佛什么灵魂转换、什么书里书外,全都是无关要紧的小事。他抬手帮幽王理好微微凌乱的衣襟,清俊的眉眼不带丝毫勉强,甚至还有闲心调侃,“只不过我不记得我和谁有过什么情意,殿下这么说不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幽王被柳迟砚的话弄得心头发堵,一口气全憋在胸腔里散不出去。
经柳迟砚这么一说,他们过去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家伙甚至还追着要那恶灵还政于新皇,哪里有什么情深意切的模样?都是那恶灵自己一厢情愿!
说到底,柳迟砚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家伙,早前还试图和他二皇兄眉来眼去,这会儿见他马上要当太子便改弦更张来讨好他了!
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幽王冷冷盯着柳迟砚半晌,早膳都不在府里用了,满面怒容地拂袖而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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