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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一次,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我可能已经被陆北那个禽兽糟蹋了吧。我笑,从包里取出一个棒棒糖,递到他面前,歪着头,说:“这是给你的谢礼。”他伸出手,在空中顿了顿,然而,他没有接过我的棒棒糖,而是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猛地一用力,便把我拉了过去。我有些不舒服,便试着扭动手腕,想要挣脱。“我不要这个谢礼,只要你做我的女人。”他说这句话时,眼睛明亮如鹰。我的生活中,就那么硬生生地闯进了一个人。他,就是陈云峰。他每天都会在我临近放学的时候,等在校门不远处的那个小商店中,抽一支烟,眯着双眼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人聊天,见我走出后,从商店的冰柜里取出一支雪糕或者棒棒糖,走过来递给我。他还会细心地记下我透露出的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比如我喜欢红色的花朵,喜欢蓝色的指甲油,喜欢各种各样的蕾丝。于是,在我中考结束那天,他送了我一大束玫瑰花,共有九十九朵,含苞欲放,鲜艳娇嫩,用牛皮纸包裹着,系着红色的蕾丝。他将烟头捻息,取出相机,拍下了怀抱玫瑰的我。他说:“婉婉,你真的很美。”但是拍完照后,我便头也不回地,将那束玫瑰丢进了垃圾桶。他讶异。我却固执地笑了:“你只能叫我顾婉,不能叫我婉婉。”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很厌恶亲人以外的人还要将我叫得那么亲昵,那样只会让我感到不自在,就像踩中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一样,很不舒服。这一次,他生气了,一拳打在我身侧的墙上,目光似要从我的皮肤上剜出一个个的洞来,最终,他转身走了。周围有不少与我同校的学生路过,他们望望那垃圾桶中的花,又望望我,神情之上写满好奇。而我只是转过身,唱着歌儿,踏上了回家的路。“呀呀呀,你在哪儿;哒哒哒,走天涯;哇哇哇,何处是天涯;哈哈哈,去了便知晓…”手指拂过巷子中斑驳陈旧的墙皮,哼唱着自己编出的小词,望向蓝天,却被那夺目的湛蓝刺中了神经,隐隐作痛。我知道我不可以随便发火,因为我容易失控,容易做出不好的事情,那样子,别人就容易将我看做怪物。因此,我必须要学会忘记一些东西,将一些会影响到我情绪的人从我的世界中剔除出去。然而,我却发现,我仍旧忘不了张灵筠,死活也忘不了。停住步子,我双手捂住脸蹲在一面墙脚下,任长发滑落耳侧,遮住我的面颊,我开始嘤嘤哭泣了起来。我好希望她此时站在我面前,伸出手来拥抱我,说:“婉婉,婉婉,别哭了,我在。”中考放榜那天,我在人群抬头一眼望见了我的名字。我的分数很高,全校第一,上重点高中是毫无悬念的。“全校第一,不错啊,婉婉,真是好样儿的啊,哈哈!”大伯在我旁边骄傲而爽朗地笑着,引来了不少的回头率。那些其他孩子的家长,简直将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无数遍,其中不乏孩子落榜了的,便回头将自家孩子劈头盖脸地数落了无数遍。我笑而不语,不经意间,望见了站在大伯斜对面的陈云峰。他穿着黑色的t恤,一如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穿着白球鞋,架着黑框眼镜,高而瘦,面容秀气俊朗。这样的男孩子,总是能够得到女孩芳心的吧。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对他提不起兴趣来。我只是摇了摇大伯的手臂,说:“大伯,我想吃虾。”于是,大伯点点头,带我转身离去。此后,我再也没见到过陈云峰。☆、8吴老师我所念的高中,不在本市,离大伯家有三四个钟头的车程,于是,这决定了我将成为住读生的命运。8月29日,为自己梳好一条法式长辫,换上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穿上一双黑色的圆头皮鞋,往身上挂了个水蓝色的挎包,我拉着贴了许多hellokitty贴纸的红色行李箱,走出了房间。阳光正好,院子里,树影婆娑,花香四溢。大伯帮我拎过箱子,放到了那辆旧桑塔纳的行李箱中,然后为我拉开车门。坐进车内,我抬起头,冲站在旁边的伯母挥了挥手。她仍然习惯性地用双手捏着白色的围裙,冲我点点头,又微笑了一下,说:“再见,婉婉,好好读书,放假的时候,我再让你大伯去接你。”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性格内敛却坚韧的女子身上,已经透出了苍凉的意味。她的两鬓在渐渐花白,如染霜雪,脸颊上,浮现出了细密的纹路,导致她的皮肤开始大面积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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