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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玉壶（第1页）

不一会儿，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群小倌如繁花簇拥般涌入雅间，当真应了那句莺莺燕燕、环肥燕瘦。

有面容清秀、仿若翠竹般淡雅的少年，身着一袭月白长袍，静静站在一旁；

有身形健硕、丰胸肥臀的成熟男儿，饱满的像是要出汁似的；

还有眼神魅惑、如同暗夜狐妖般勾人的青年，一袭红衣如火，唇红齿白，刚进门便飞了个眼波过来；

更有那俏皮可爱、似春日雏莺般灵动的少年，脸色如花瓣般粉嫩，一副吹弹可破的样子。

林林总总，不下数十人，把个包间挤得满满当当。

小倌们纷纷朝着宁苑和李致然盈盈下拜，软糯的声音此起彼伏：“见过宁侯，见过贵客。”那声音婉转娇柔，恰似春日里的微风，勾的人心痒痒的。

宁苑笑着对李致然说：“致然，你瞧瞧，这里面可有合你心意的？今儿个你随便挑，保你尽兴。”

这些男子确实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比马邑县的好看许多，但她家里的美人也不少，犯不着在这和他们虚情假意，便微微摇头，“宁侯，实不相瞒，这里面并没有合我心意的，劳您费心了，我看看表演便是。”

宁苑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以为李致然眼光甚高，这些常小倌入不得她的法眼，便转头对鸨公高声道：

“听到没，人家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快去把玉壶叫出来，不然你这京城第一青楼的牌子可保不住了。”

鸨公一听，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宁侯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玉壶平日里仗着有几分才情，脾性傲得很，是不轻易见客的。除非……除非客人能与他对上诗，才肯迈出房门一步。”

宁苑戏谑笑道：“什么了不起的才子，你可知我这位贵客是谁？乃是当今京城新科状元郎李大人，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还怕你这小小花魁？今日定能让你这玉壶心服口服，乖乖出来相见。”

鸨公听闻，面露惊愕之色，瞪大了双眼重新打量李致然，他猜过她的身份，但没想到竟然是文明京城的美状元。

他忙不迭地弯腰赔笑，“哎呀呀，原来是李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小的这就去叫玉壶过来，只是……还望大人多多担待，玉壶那性子，万一言语上有什么不周之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便匆匆转身，一路小跑着下楼去了。

宁苑转头看向李致然，眼中满是笑意：“致然，今日你且露一手，好好杀杀这小倌的锐气，也让咱长长脸。”

李致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您是让我给您找场子来了。”

李致然都不用猜，肯定是宁苑在玉壶这吃了几次闭门羹，心头不忿，今天专门找李致然来作陪，好叫着玉壶心甘情愿的出来陪客。

宁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仍旧笑嘻嘻道，“打仗我在行，这吟诗作对么，还是你厉害些，等会那玉壶出来，我可要问问他，还敢不敢拿矫了。”

李致然失笑，没想到这宁苑还挺可爱的，对一个伎子也这般有胜负心。左右不过是一件小事，她便答应下来又如何。

没过多久，几个小厮抬着一座精美的屏风匆匆进了雅间，将其安置在包厢正中间。这屏风以檀木为框，其上镶嵌着温润的玉石，雕刻着繁复的花鸟鱼虫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晶碧辉煌。

透过屏风那薄如蝉翼的轻纱，只能隐约看到后面有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宛如隔着云雾的仙人，风姿绝世，透着一股让人忍不住探寻的神秘感。

鸨公跟在后面，赔着笑对众人说道：“各位贵客，玉壶公子就在这屏风之后，他想先考考李大人，若是对上了，自会撤去屏风相见。”

玉壶轻轻抿唇，微微点头，声音透过屏风传来，清柔悦耳，却又透着几分疏离：

“久闻李状元之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实乃玉壶之福。玉壶不才，斗胆出题，还望大人海涵。”

“公子出题即可”李致然淡淡回答。

“奴还有一个小小的规矩，出题需要大人在十瞬之间答出。可否？”

宁苑眉头一皱，这玉壶就是在故意刁难了。一瞬时间那么短约等于0.38秒，十瞬也就是4秒钟不到），这叫人怎么答？

她生气地一拍桌子，骂道：“贱奴，你莫要太过分！李大人乃是新科状元，身负大才，今日肯屈尊来你这青楼，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倒好，竟还设下这等刁难规矩。莫不是以为仗着自己几分才情，便能肆意妄为了？我宁苑带朋友来寻乐子，可不是来看你耍威风的！”

鸨公见宁苑如此生气，吓的腿都差点软了，着急要让玉壶说些软话，玉壶却不急，他不疾不徐道：

“宁侯息怒，玉壶绝无此意。只是这花楼之中，往来宾客众多，若人人都慢慢思索，便显不出谁的文采高明了。玉壶不过是想增添些趣味，况且李大人既为状元，才思敏捷定远超常人，想必这区区十瞬，应不在话下。”

李致然抬手轻轻拦住宁苑，神色依旧从容淡定：“宁侯莫气，既是玉壶公子定下的规矩，李某愿一试。”

宁苑见李致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要她有信心便成。

玉壶见两位贵宾都同意，便开口道：“那奴着就开始了，请李状元作对：月照花林皆似霰。”

李致然凝神倾听，大脑飞速运转，抬眼看向屋内摇曳的烛光，仅仅一瞬之后，便朗声道：“星垂平野尽如珠。”

玉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李致然能如此迅速且巧妙地对上，他轻轻一笑，笑声仿若冰雪初融，又出一句：“风拂柳岸千丝乱。”

李致然不慌不忙，环顾四周，见桌上摆放的茶具，脱口而出：“茶沁人心一缕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