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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方池拿着一件外袍从转角的马车处走来。
花竹给方与之披的外袍,此刻已经全部洇湿。他便让花竹穿了自己那件,又差遣方池去圣母池的另一头找他的木牛流马。
三个人回到街角,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从车内传出。
方与之叹了口气,转头跟两人道:“看来是醒了。”随后,他嘱咐了车夫几声,又差使方池推他回家。
这地方离临安府衙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闲日里无聊,两个人边走边聊天,不消两炷香的时间便可到达。不过方与之本就腿脚不便,再加上浑身湿透,方池很是不解他为何不去坐马车。
“我们不方便,”方与之解释道,“车上还有一位姑娘呢。”
“姑娘怎么了?”方池奇道:“我们不是常和晓夏一起乘车?”
花竹推了方与之的轮椅,往临安府衙方向去,他想着早点回去,方与之便能少受些罪。
“晓夏是妹妹,她不一样。”方与之转过头,回答方池。
方池想反驳,但那句“她又不算我妹妹”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虽对于人情不甚通透,但多少知道在方家,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方与之见他不出声了,开始絮絮叨叨地给方池普及男女大防之事,免得他招惹了哪家小姐而不自知。
方池听到一半,忽然问道:“那……你刚才把那女子从水里抱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方与之愣了一下,回去的路上,再没说一句话。
等三人到了临安府,众人见大公子如此狼狈地回来,赶忙烧水的烧水,递帕子的递帕子,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方池也不参与,方与之他已经送了回来,伸手拉了花竹就要出门。
“你不去看看他吗?”花竹仍旧担心方与之,泡在水里的难捱,他光是想想,就能连打两个冷颤。
方池回道:“这才九月初,水又浅,他没事儿的。”说完倒是看了看自己抱人时弄湿的前襟,让花竹等下自己,回房里换衣服去了。
他前脚刚走,方与之就换好衣服,和方晓夏一起到了前厅。花竹见他果然无事,放下心来,转身问方晓夏写信的事情。
“严丽娟跑走了。”方晓夏压低了声音,“临安府还在找人,但她毕竟是苦主,不是罪犯,无法大张旗鼓地去寻。”
花竹思忖着,大概是严丽娟得知姐姐的消息,跑回了镇江。但“镜水出月”已被销毁,短时间内,她们应该起不来什么风浪。
“而且阿弟让我看着罗村,那时候罗村起了疫情,我催他回来看看。”方晓夏继续说道。
“他让你盯着罗村干什么?”
方晓夏摇头,“我不知道。”
“罗村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这说不好,瘟疫出现后,父亲便不让我出城了。”方晓夏再次压低了声音,掩口对花竹说道:“从这月上旬开始,父亲就领命闭了城门,听说是因为城外流民越来越多,看来疫情要控制不住了。”
她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怜了罗村的百姓,还有被派去治疫的官员。此间情形,怕是难办。”
“衙门派了我去罗村。”
“什么?!”
***
常淑芝坐在方家的马车中,啜泣了一路。到家以后,她更是一言不发,躲进房间里大哭。
这可急坏了她母亲李睦,她见女儿披着男人的外袍回来,心下大骇。又见常淑芝房门紧闭,怎么敲也不开,万般无奈下,只能派养娘出去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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