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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从上方看,他的肢体依然保留了原本的模样,而从正面看去,在残肢的最底端,还是有细细的疤痕纵横在他的伤口之处。
好在以他的角度,应当是看不到的。
“是不是很难看。”顾怀予垂眸望着下方。
他的残肢被纪施薇捧在她的手心之中,像是什么珍品一样,但是只有它的主人知道自己有多少厌恶它。
他的肤色本就已经偏白,但是和她相比还是有些肤色差。
那一处他最为厌恶的存在,被他爱的人呵护在手间。
这一幕的挫败感和辛酸感,令顾怀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难看。”
纪施薇没有继续坐在沙发上,她扶着沙发蹲到地毯上,平视着这一处让所有一切都改变的肢体。
那些疤痕在他的残肢端留下了层层的痕迹,而摸上去的手感也有些凹凸不平,那些疤痕像是蜈蚣一样,盘踞在他的伤口;除此之外,只有残肢最底端柔软的触感似乎和在以往认知当中所了解到的有所不同。
“它是软的诶。”纪施薇小心地抚摸上那一处柔软的不像是大腿的地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眼中的温热逼退。
再抬起头之时,已经仿若无事。
她终究还是心疼的。
没有人能够在亲人、爱人,遭遇苦难之后,毫不痛苦。
“那你以为是什么感觉?”顾怀予有些不解。
纪施薇轻轻戳了戳顾怀予的残肢底端,随后问道:“我一直以为这一处是硬的。”
在顾怀予出事之后,纪施薇也看了不少和截肢相关的视频和书,但是真正现实当中见到残肢,还是在今天。
他的腿确实是在快到膝盖那一处的位置被拦腰折断,在纪施薇下意识的想象之中,这一处应当也是有骨头的。
但是,只有到现在真正感受到了时候,纪施薇才知道这一块肌肉柔软非凡,甚至不用力地戳一戳都能看到肉的下凹。
“是软的。”顾怀予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道:
“等后面要安装假肢的时候,还需要靠它们来去支撑接受腔。”
这一块肢体或许是以后他受伤最多的地方。
在那些以后的复健之中,他都必须靠这一处的大腿去支撑他的假肢。
纪施薇的手缓缓抚摸过顾怀予这条腿上的每一处疤痕。
除了截肢的手术疤之外,还有在事故当时的划伤和磕碰的伤口。
这些伤口早于手术疤痕愈合,但依旧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或重或轻的痕迹。
足可以见当时事故的惨烈。
“现在还会疼吗?”纪施薇将手覆盖在他的残肢上,抬头看向顾怀予。
顾怀予犹豫了一下,看到纪施薇的目光,还是如实说道:“会疼。”
“是幻肢疼吗?”
“有时候是幻肢疼,有时候是残肢疼。”顾怀予摇了摇头,苦笑道:“有时候,我甚至都分不清这两种疼痛。”
一种是幻觉的疼,一种是现实的痛。
痛到难忍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命运选择了他,让他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那一座老式的宗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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