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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修士脸色变幻万千,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憋得通红,率先开口:“我道号虚玄,之前实是我无状,妄下定义,经蛟龙一役方知道友高义,今日特来致歉。”
“此话严重了。”望舒回。她说的是实话,虚玄虽此前瞧不上他们,但并未实际做什么,而且更重的话没说出口就被承桑压下了。
虚玄道:“你们可以不怪责,但我不得不说。此前承桑师侄虽阻了我的话头,却没有涤清我心中的偏见。”
话头一起,虚玄方觉这些话也没那么难开口,渐作涛涛不绝之势:“不瞒道友,我修行百来年,一直囿于成见,凡心未尽,实枉称修士,直至蛟龙一役才意识到我错得多离谱。”
听着话中的微涩,望舒的心随之动容,渐生敬佩。此人虽在某些认定的事上固执,甚至冥顽,但像他这般能自省并付出行动的修士,仙族妖族也不多。
“其实,此次前来还为道谢。”虚玄语毕,站起身拱手郑重行了一礼。
望舒不明就里地抬眸。
“我因心境所困,多年来修为难得寸进。此战顿悟,已然破境,故特来致谢。”虚玄坦然告知。
望舒诚恳举杯道:“恭喜。”
言笑间,之前的些许不愉尽褪。因望舒尚需静养疗愈,承桑和虚玄两人很快告辞离去。
目送两位修士走远,望舒垂眸看着杯中倒影心中仍嗟叹,对比其余灵族,人族修士寿命不过须臾,却可堪破仙魔神妖各族皆受困的族异之别,这年龄和见识果然不完全关联。
午后阳光正好,洒落于花篮里刚摘的野花上,像涂了一层金粉。
窗户照例支起半扇,清风徐来,带着日光的和煦和花卉的清香,吹动屋内层层帷幔。
望舒满是郁闷地打落飘到面前挡眼的帷幔,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数日,好不容易可以下床,结果一来就要喝苦药和面对某人。
望舒抿了下勺尖,苦味顿时在唇间炸开,忙不送丢回碗里,侧颜瞥向一旁静坐着看书的君昭道:“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君昭翻过一页书,目光由上至下浏览,淡声回:“我不觉得。”
“不信,你把脉!”望舒撩开袖子,露出半截皓白的手腕。她现在真切的希望君昭能快些回鸿蒙宫去。
君昭微抬眸看了眼,漫不经心垂下道:“你能运转功法数周,而丹田处毫无阻碍时再说这话。”
——她不能。
这次是生死危局,虽捡回了一条命,但她伤势甚重,走动都难,何况练功?
可这段时间她既要哄着君昭,又要防着小姨和琼华妖尊发现君昭的身份,过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实在是进退两难。
要不然……望舒心里忍不住想,窥觑君昭脸色。本来就是不动声色的性格,如今脸还被面具遮去大半,更瞧不出半分情绪。
“不许让她们知晓我的身份。”君昭眼神洞若观火,顷刻间就让望舒的内心思虑想法皆无所遁行。
“可……”望舒犹疑。
“我不建议你和她们解释,但如果你想,我不阻止。”阳光在他眼眸处投下扇形阴影,阴影之下眸里看不见半分起伏。
“总要一试。”望舒利索地灌完苦药,便去拿拐杖。
琼华妖尊正在看望舒之前的木雕。
她摇曳着浮云流火扇,时不时以扇尖轻轻翻动那些造型古怪的凿木器具。
看来她这徒儿不仅在法术修炼上天赋不错,在手工上也颇有造诣,不若过些时候让她试试炼丹筑器?说不准也能取得些成果。
望舒杵着拐杖吃力爬上台阶,单手推开门扉。
吱呀一声响,琼华妖尊抬眸去看。
然后就瞧见自己的小徒弟一点一点艰难地往里挪。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
脸色顿时一沉,冲过去扶住望舒手臂,沉声问:“那小白脸儿呢?”这小白脸虽比端恒有情有义一些,但未必太不懂得知冷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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