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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翊:“……”晏向辰无奈地耸了耸肩,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倒是也可以……”听到这儿,程翊面无表情地打断道:“还是我去吧。”“……”晏向辰蹭了蹭鼻子,扭过头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了。他收敛起了刚才玩笑的模样,表情也正经了起来:“行了,不早了,来说点正事儿。程翊,学校里发现什么问题了吗?”一道闷雷降下,硬生生将黑沉沉的夜幕撕扯出一条狭长明亮的豁口,广袤苍穹一分为二,轰雷鸣响,天河决堤。一场暴雨来得突然,密集的骤雨顷刻间将整间学校笼罩进一片阴沉冰冷的雨雾里。急刹时车轮在湿滑的地面上拖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长音,辛好坐在副驾的程翊死死地抠住了车顶的把手,才没这股冲进儿甩出去,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挤在后座的三个人明显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赵成宇扒住驾驶位的座椅艰难地把自己从车窗上揭下来,强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少气无力地对晏向辰摆了摆手:“老大,以后别再让小钰开车了,我可不想费劲千辛万苦躲过了厉鬼索命,结果一世英名毁在咱们自家养的马路杀手身上……”晏向辰扎在脑后的发髻不知何时散了下来,一头蓬松的自然卷乱七八糟地散在肩头,也是面如菜色:“苗钰,你跟我说实话你学车的时候是不是给教练下迷魂蛊了。”苗钰面无表情地解上系着的安全带,接过晏向辰从后座递过来的雨衣:“一条中华。”程翊一边往身上套雨衣一边在旁边煽风点火:“一看就是成哥教的吧。”险些酿成大祸的罪魁祸首赵成宇悻悻地躲开晏向辰‘和善’的目光,抬手过去给了程翊一个爆栗:“真是白疼你了哈小兔崽子。”程翊扭过头冲他笑笑:“是啊,你可真疼我。我初中那会儿你偷偷往我保温杯里塞蝌蚪的事儿我可没忘。”赵成宇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我?”“分明是你那会儿得痄腮,两个腮帮子肿得跟嘴里塞俩核桃似的,怎么吃药都不好,老大寻思给你整点偏方让你试试……”说到这儿赵成宇也反应过来了,“我操!老大你不带这么甩锅的吧?”晏向辰默默避开旁边投射过来那两道灼热的视线,面不改色道:“嗨,我那不也是病急乱投医吗,不都是为了爱,父爱如山母爱如水……”程翊冷眼暼着他:“哪个跟你也不沾边儿。”晏向辰清咳了一声,伸手搡了旁边的赵成宇一把,道貌岸然地催促道:“还傻杵这儿等着人家自己送鬼上门吗?下车!”他顺手从旁边正对着半开的车门外狂吐不止的唐宁马尾上扯下一根嵌了几颗闪钻的黑色橡皮筋,把自己的头发撸在脑后扎了起来。唐宁一头长发散落下来,瞬间被夜雨打湿糊了满脸,她不满地回过头,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忙又捂住嘴冲着门外继续吐去了。晏向辰的领导瘾显然还没有过够,暼着她说:“虽说咱们严格来说也算是深夜特殊工作者,但也没有必要这么在意外在形象,毕竟咱们面向的服务群众也没什么审美可言……”程翊抬手把身上黑色雨衣的兜帽扣在头上,推开车门,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上班了老晏,别逼逼了。”–视线里只有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的尽头被吞噬进浓稠的夜色深处,漆黑静谧的夜晚将一条狭窄的走廊拉得无比漫长。雨水拍打在走廊一侧灰蒙蒙的玻璃窗上,多年没有经过打扫的窗户布满了灰尘,从内向外隐约只能看出反射面上映出走廊内的模糊轮廓。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味,闻久了仿佛鼻腔里都被吸入了无数颗粒状的霉尘,时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受潮的红木地板每踩一步都会发出一声拖沓刺耳的‘吱呀——’声,这声响混进急促而沉闷的雨声中,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次次拨动着他剧烈心跳下紧绷的神经。[哒哒哒——][哒哒哒——]那声音又来了。被完全封闭住的窗户按理说应当透不进一点风,可时辙却感觉脊背阵阵发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他抬起手,按住自己酸痛的肋骨,强迫自己不去回头,不去注意耳边这扰人心智的声响。但这并不容易。带跟的小皮鞋在老旧的实木地板上踩出有节奏感的声响,声音由远至近,时辙甚至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脚下地板细微的振动。它追上来了。他按在自己肋骨上的手缓缓在身前攥紧,本就白腻的手指被他捏得不见血色,抿成一线的双唇在如同擂鼓一般的强烈心跳下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直到耳边愈发清晰的脚步声逐渐与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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