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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氧气在烈火燃烧中变得愈发稀薄,唐敏的呼吸也变得格外困难,唐振华咳嗽时肥胖的身体不住抖动,唐敏好不容易保持好的平衡很快在他止不住的咳喘中坍塌,手臂倏然脱力,被唐振华拖倒在地上。唐振华吃力地将手搭在唐敏的手背上,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在焦黑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浅色的印子:“敏敏,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这么多年,爸爸该死……”唐敏跪在地上,眼睛被浓烟熏得睁不开,也很难再用上力气,只能一个劲摇头:“没有,你没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唐振华闭了闭眼,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伸手推了她一把:“走吧。”办公室的下门缝里烟雾不断向外飘散,苗钰皱眉,握住滚烫的门把手,用力拧动,门锁发出“咔哒”的声响,却没开。门上了锁,不知是从里还是从外。紧跟上来的晏向辰一把抓住苗钰的胳膊,毫不温柔地将她扯到面前,瞪着眼睛吼道:“你他妈聋了吗?我叫你没听见吗?”跟在后面跑过来的唐宁刚停下来喘了口气,便被走廊里的烟雾呛得一阵咳嗽,她顺手扶着墙壁咳了几声,发觉手心下的温度不对,忙按住正在问责的晏向辰:“老大,你摸墙。”苗钰绷着脸,神色严峻,指着紧锁的办公室门,言简意赅:“着火了,有人。”晏向辰早就注意到这股异样的浓烟,他拿起手电筒照了照门上挂着的校长办公室的牌子,迅速把手里的手电塞进唐宁手中,抬脚便朝房门用力踹过去。房门纹丝不动。晏向辰又猛地踹了几脚,唐宁站在旁边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复杂,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晏队,你说那个王峥,有没有可能在里面……”“你见过反派没达成目的先自焚的吗?”晏向辰抓住门把手用力旋动,紧着眉头骂道,“操,这锁是他妈什么牌子的,改明儿得给我们处里也换一套。”办公室里面发出很轻的砸门声,隔着门板传出的声音微弱沉闷:“救……救命……救救我们……”晏向辰很快就听出里面是唐敏的声音,他一边拽着门把手使劲儿别锁,一边问:“里面还有谁?”“咳咳,就,只有……我和我爸……”“你爸?”晏向辰的眼神一凝,他盯着门框看了一圈,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是我爸,那个、那个东西不知道去哪里了……王峥也不见了,他放了火,想烧死我们……”晏向辰扭过头,就看到苗钰正从不远处的储藏室里拎出一把圆锥锤,铁锤足有成年男人一个锤头大。苗钰把锤子递给晏向辰,问唐宁:“立羽呢。”从找到苗钰开始,一刻没停的晏向辰这才注意到身边少了个人,他抡着锤子用力在门把手上砸下去,蹙眉道:“这个程翊……”门把手总算被他“咣当”几下砸松了,他一把拽掉摇摇欲坠的把手,冲里面喊:“让开。”晏向辰抬脚用力将门跺开,热浪与浓烟迎面扑来,好在三人有设防,早早捂住了口鼻,才没被这股刺激的气味呛出好歹。唐敏脱力趴在门边的地板上,身体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裸露在外的肌肤通红滚烫,唐宁和苗钰连拖带拽将人薅出办公室。她的脸浮着一层黑色的烟尘,往日里柔顺漆黑的长发也被火燎得毛躁,狼狈至极。“救……救我爸……”唐敏瓮动着脱水干裂的嘴唇,嗓子嘶哑得几近失声,直到看到晏向辰扛着唐振华冲出火海,这才闭上了双眼,彻底昏过去。而天台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知从何处冲上来的烟雾裹在风里,程翊呛得猛咳起来,拿着枪的手跟着肩膀抖动起来。他抬起手背抹了抹嘴,眼眶到眼尾慢慢晕出深红的颜色,噙在眼眶里的水汽盛着银白的月光,眼睫也湿润起来。担心,气愤,也委屈。三种情绪在心头交织缠绕,让程翊心中五味杂陈,他红着眼睛看着不远处表情微愣的时辙,发觉自己又实在生不出半点责怪的情绪,只好沉沉地吐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辙啊,你过来好不好,他不是人……”时辙的眉宇间紧出一道浅浅的沟壑,眼神似是踌躇,又不太能够确定,却已经微微朝前迈了一步过来。“你才不是人呢!”那人一把拽住动摇的时辙,瞪着眼睛说,“你他妈全家都不是人!”——演得还挺像,程翊十分绝望地想。他苦笑了一声,一边试探着往前,一边迅速在脑子里收集关于时辙的回忆,连镯子都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才是真的?程翊可悲之下苦中作乐地想,今天恐怕是他遇到过最魔幻的一天了——世界上应该再找不到第二个需要向自己男朋友证明自己是自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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