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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已会意,她不动声色掩上房门,碎步跟上周王。
“云儿见过……”“坐。”
不等她再次行礼,周王已拿起屏风上的干帕子,眼神示意她入座。
这是?
姒云的目光在他和他手上的帕子间不断来回,亮闪闪的桃花眼越睁越大,又下意识转过身确认,莫不是房门没关上?
见她如此,周王耐心顿消,一手拉住她手腕,一路走到洒满春光的美人榻前,按住她肩膀,强迫她坐进美人榻,而后才绕到她身后,轻敛起垂耷在领下的青丝,展开帕子,小心揉拭。
春光作笔描眉入画,一滴水映照出晶莹五色,游过吹弹可破,走过白皙胜雪,眨眼消失于深不见底的领口深处。
周王忽闪不定的瞳仁陡然幽微。
方寸之间,姒云正揣测周王何故反常,忽觉满头青丝被人用力一扯。
“大王?”
她失笑出声,正想揶揄几句“谋害云儿不必亲力亲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抬眸瞧见身后之人双目失神,眼底泛青,目光跟着一滞。
“不外乎那些个朝中事务……”
“大王欲税,大宰不允……”
嬴子叔昨日所言倏忽跃入脑海,姒云眼里笑意渐散。
故意拖着不去早朝,是不想见到那些反对他的朝臣?
“大王是在担心山川林泽税之事?”
“大王是在担心山川林泽税之事?”撞见周王倏而投落的视线,姒云才惊觉自己竟一不小心问出了声。
她下意识错开目光,映着春日的瞳仁微微一转,又仰起头道:“此前听宫里人提起,今日又见大王眼下泛青,似不得安枕日久,许是云儿多虑。”
周王手中湿漉的帕子攥起又松开,提步踱至屏风前,一边慢条斯理晾晒起帕子,一边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姒云动作一顿。初见时挑灯夜读的身形倏忽跃入眼帘,昨日是她一时忘却,此间的周王不似史书里那般荒诞无忌,他分明通读经文典籍,又怎会不知强征山川林泽税,弊大于利?
背后莫非另有因由?
“大王,”她垂敛下眸光,柳叶眉间凝着迟疑,“云儿逾矩,大王何以一定要征收这山川林泽税?”
周天子搭在屏风上的手微微一顿,低头忖度片刻,忽地回身望来,四目相对间,若有迟疑自他眼里泛涌迭起:“云儿以为是为何?”
姒云眉眼低垂,交握在身前的手握紧又松开,朱唇抿起,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听宫人议论,说大王要在骊山下建一座行宫?”
春晖越过窗棂,盈盈栖落周身。一线青烟袅袅,一瓣木兰悄然坠落。
周天子驻足凝望晴光勾勒美人面,俄顷,扑哧笑出声。
“骊山行宫?”他若有所思,施施然行至姒云身旁,似笑非笑道,“云儿何处听来的流言?”
姒云仰起头:“大王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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