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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里云龙混杂,一不小心就被骗。
俞明熙有心多问几句,挡风门被推开,已有同僚陆陆续续来上值。俞知光早站起来,戴上帷帽,“就是闲来无事问问,阿兄别多想,下值了记得早些回去陪我嫂嫂。”
“用完就跑,没心没肝。”
俞明熙嘴上嫌弃,心里惦记这事情半天。
午后恰有一桩文卷需要禀去皇城南衙,他先交付了差事,再去南衙金吾卫所碰运气。
“你们薛将军今日可在卫所?”
“俞少尹来得不巧,我们头儿有任务出宫了。”
“那我改日再来问问。”
俞明熙从卫所出来,两手拢在袖子里,沿着高墙朱壁直直往外走,脑袋转得飞快。
他娘是云城富商,俞知光自小就跟在阿娘身旁学习如何打理银钱账务、商铺田庄,假墨水这样的小伎俩,即便真叫她中招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所以妹妹说是替旁人相问,很可能是实话。
他记得大比武前,有军眷到将军府门口闹事,当时负责巡街的是他同级的郑少尹。郑少尹与他通了气,说薛慎似乎与退役伤兵有银钱纠纷,个中内情还不得而知。
俞明熙脚步一顿,莫非是他妹夫受了蒙骗?
远处似有喧闹,他正想得出神,过了一会儿,蓦然听见一阵车轮滚滚,碾压在宫道上。
有人沉声冷喝:“俞少尹,靠墙!”
他一愣,身子登时往墙边贴,一辆太医院徽标的马车贴身驶过,快得像是要把他官袍的阔袖擦出火星子。
俞明熙一额冷汗,这宫道本是人行!
究竟是何事驾车疾行?他险些就要撞上了。
三两个眨眼的时间,马车疾冲至监门卫处。
驾车的男人利索跳下来,被阳光勾勒出高大魁梧的轮廓,男人将车内白发苍苍的范太医架着扶下来,旁边立时有两人抬来步撵,可怜范太医似乎气都没喘匀,就脚不沾地被提溜上步撵,再往宫城内里去了。
那高挑背影转过头来,远远看他,正是他妹夫薛慎。
薛慎面无表情朝他走来,俞明熙一刻钟前还想找他,此时此刻,脚步克制不住往另一个方向挪。
妹夫着实好高。
妹夫腰上别着的那把刀,瞧着有他手臂粗。
妹夫一脸严肃,莫不是在怪他刚才没听清楚提醒?
俞明熙叹气,扬了扬袖子,挺直腰板站好,无论如何,先告声罪总没错。他两手刚要摆出作揖的姿势,薛慎在他面前三步距离停下,幽深肃穆的眼眸打量他周身。
“兄长可有伤到?”
“诶?”
薛慎冷声重复:“事急从权,冲撞了兄长。”
俞明熙恍然回神:“无碍无碍,是我想事情入神了,没听见将军提醒,没耽搁范太医看诊便好。”
薛慎顺着他目光,往监门卫方向望去。
太后忽犯头疾,严重到了恶心作呕、呼吸不顺的地步,擅长医治头疾的范太医却恰好出宫替朝臣看诊了。他特定安排城门接应,手持令牌驾车,占用了最近的宫道。
但这种事情,不适宜同朝臣议论。
薛慎正待与这位便宜大舅哥作别,听见俞明熙轻咳一声,“妹、妹夫府上可是有契约纠纷?你我虽是亲家,审理案件时需得避嫌,以免偏袒,但妹夫放心,府衙的同僚会秉公办案,依照律例,你还可以申请闭堂审理。”
便宜大舅哥声音压低,充满了家人与家人之间的谅解,但他说的话,薛慎一个字也听不懂。
薛慎回忆起昨日,枕边小娘子的姓名在他唇边绕了一圈,颇为亲昵微妙地去了姓氏:“知光找你说了什么?”
成亲至今,第一次只喊她闺名,竟是这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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