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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照例有庆祝酒会,而厉家明破天荒第一遭出席了。宴会散后,在灯光璀璨,然而人影寥落的大厅里,虞连翘向厉家明提出辞职。
厉家明很感意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了颤。
“为什么?”他问。
“我想改变一下生活。”虞连翘回答。
“改变?”厉家明皱了眉,“你想怎么改变?”
“我想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不都一样吗?”厉家明嘴角斜勾,笑了笑,“这些年,你也算走过不少地方,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世界走到哪里都一样。”
虞连翘沉吟道:“也许是吧,可我就是想试一试。”
酒已喝干,空杯细长的杯颈在厉家明的手指间来回旋转。“连翘,你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是不是?”他低声说。
虞连翘错愕。厉家明的情意,有时候,她的确是感应到一些的;但更多的时候,他表现得若即若离,让她觉得怪多于爱。
“我现在说,是不是太迟了?”元旦那天,他曾说“等你回来,我们谈谈”。然而,直到今天他才摊牌与她谈。太迟了!应该在一年前,甚至在更早更早前,他就应该和她讲的。
厉家明叹口气,自己答:“是太迟了吧!”
“不,不是的,跟这个没关系。”虞连翘懵懵然回道。
他眼潮暗涌,望住她,“你能告诉我,怎样才可以吗?”
虞连翘发觉他误会了,便摇头说:“j,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一生都感激你。可是,感情这件事……我没办法,对不起。”
“没有办法?”他嘴里轻喃道:“你没有办法接受我?”
“是。”虞连翘坦诚回答,即使是厉家明,她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继而淡淡一笑:“你有没有听过我叫你翘?没有是不是。我不喜欢这样叫你,因为听着像再会。每一次叫你,都像在道别,好像,你随时都要离开。”
他的脸上有无可掩饰的悲伤,虞连翘亦觉心酸,便张开手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
待她放开时,厉家明说:“ciao”不知道是在叫她,还是在说再见,虞连翘分不清,可能都是吧!
二月二十日,她从广州坐南航的飞机,跨越太平洋,到了美国。飞机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过海关后,虞连翘推着行李车走出来。航站楼前,谢尚易已经在了,正遥遥朝她招手。
他开一辆半旧的二手丰田,载着她走机场后的靠海公路。天正黄昏,有虾壳红的晚霞飘在天边,虞连翘看见了无际的海,落日正缓缓坠入其中。
谢尚易问她是不是比照片上好看?
虞连翘乜着眼说,是啊。她想自己是为什么来?
——因为想看太平洋的落日?因为想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大陆?因为想要自由?因为要找一个地方等他?又怕等不到他,所以跑到海角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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