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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你我朋友一场,竟连我的为人都信不过?”
许是眼前情景太过意外,马祥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随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愣了愣,冲着薛清安不好意思的呲了呲牙。
“那哪能啊,我们薛大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清风霁月、正义凛然……”
“行了行了,你刚才的举动让我很伤心,这半年的赏钱便都扣了吧。”
“青天大老爷啊,统共就那么点钱还扣,下个月连饭都吃不起了……”
马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下鬼哭狼嚎的喊叫,直直盯着薛清安的眼睛,露出为数不多的严肃表情。
“那个……手还是抽出来吧。人家姑娘意识不清,万一叫旁人看见了,有损你……光辉灿烂的形象。”
见好友静了一瞬,动作小心地抽出了右臂,马祥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有些话可能不太好听,但当前朝野暗流涌动,咱们这群人,说白了,就是为女帝冲锋陷阵的一步棋。”
微微泛紫的唇角勾出一抹苦笑,他沉沉望了眼对面好友,复而盯着头顶的草棚,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
“都说世家子弟多纨绔,但自从我们踏入官场的那刻起,就背起了大周的责任,随时准备为国捐躯。所以……”
“我知道,保住薛氏一族已是不易,不该平白耽误旁人。你放心,从前我守住了分寸,今后也不会越过一步。”
昔日太学六友,经过三年前的北地大战后,仅剩的两人隔着跳跃的烛火,相视一笑,再未开口。
两人都清楚,他们为着自己的初心和理想,走的是一条前路不明、危机重重的路,同行的可以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但不该是不谙世事的爱人。
少年心事,当年热血,在这寂静的黎明,被深深藏在心里,能做的只有义无反顾地向前。
……
“这瓷枕用下至上依次增高,是贴合咱颈部构造设计的。杜大娘既然喜欢,不妨到里屋躺下试试?”
“陈大伯,您也知道自己有天赋了吧,不过三日的功夫,您就能自己烧个瓷盘出来了!”
“哎呦,都是何姑娘教得好!您那么手把手教,老汉就算木头做的也能学个七八了。”
何秋月就这么一面教乡亲们手艺,一面帮着店里张罗着生意,虽然忙了点,但也算是赚钱教学两不耽误。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老人家有了活计,也不自觉露出甜甜的笑,用现在的话说,虽然是个体经济,但也算是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完美结合。
姚秀楠又卖出了两件青瓷茶盏,从柜台后探出脑袋,兴高采烈地畅想另一家分店的景象。
自从昨日得知芙蓉巷空出了一间铺子,姚秀楠就燃起了想盘下来的想法,昨晚更是拉着账房算了半宿,今早更是缠着她说了半天。
近日生意越来越好,再加上来学手艺的人也更多,何秋月确实也有盘下铺子的打算。
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更令她头疼,那就是之前答应异族少年的瓷俑。
虽然薛清安让她只管今夜安排帮工送去,但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安,毕竟用瓷俑装粉末已是罕见,更别提还要装那么多了。
恰巧秦挚要到前台理货,路过时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停了脚步,小声开了口。
“那瓷俑我和老齐都装好了,今晚定会妥妥当当送去,掌柜的莫要担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秦挚也比从前开朗的不少,平日里谁有点什么心事也会帮着开解。
“你们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届时马参军和麻田不快也会随行,送到位置后莫要逗留,一定要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秦挚和老齐都是老实憨厚的性格,何秋月也不担心他们弄碎瓷器之类的,就是怕他们遇到什么危险,因着心里有事几日里都魂不守舍的。
秦挚虽然看出一些异常,但也不多问,只是认真点了点头。
……
临到傍晚,西郊官道的岔路口急匆匆走来一个瘦削老者,身穿黑袍,面上还覆着青铜面具。
他显然有些紧张,手上都失了准头,幸好树上斜靠的少年眼疾手快,才不至于被砸中了脸。
“赶紧戴上,就你那张一见难忘的脸,还要杀多少人给你擦屁股!”
少年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面具,却也不急着戴,掩在树荫下的蓝眸微微挑起,如同一只暗夜的鬼魅。
“何必急着杀,慢慢养着,才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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