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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婵那时懵懂无知,咬着手指问娘亲:“那叔叔为何要我做他干女儿,我有自己的爹爹呀!”
“皎皎说得对!”娘亲将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脑袋,温柔道:“我们皎皎也是云中月,无须借他人之光,我们不必做什么贵人的干闺女,将来也不能与人做妾。”
“那是自然!莫说做妾,就是做妻,那也得我亲自相看过才行。”爹将娘亲揽入怀里,一家三口依偎在月下,畅想着将来,“将来我闺女要嫁的人不可纳妾,不可有兄弟明争暗斗,不可是个假清高的伪君子……”
娘亲白了爹一眼,“要按你这么说,我家皎皎干脆不用嫁人了。”
“不嫁人又如何?姜家家资够皎皎受用一世了!不够的话,爹爹再挣就是了!何苦让闺女卑躬屈膝受别家的气?”爹反而更理直气壮,拍了拍胸脯:“我闺女绝不给那些不干不净的臭男人为奴为妾!起码得找个像我这样的!”
“皎皎你听听,你爹爹他不知羞呢!”娘亲噗呲笑出了声。
……
姜云婵尤记得那一夜,一家三口有多温馨,那时她还是个不会受一点委屈的小小姐。
可那夜过后,一切尽毁。
姜云婵心里忽而一阵钝痛,微闭上眼,双手合十:“娘亲爹爹你们安心吧,皎皎会做到的!”
她不必低头做妾,她寻了一个像爹爹一样疼人的郎君……
她抬头仰望天边皎月,盼爹娘与她同喜。
月光似水,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仿佛双亲拥着她一般。
她的眼角不禁浮起一抹恬淡的笑意,欺霜赛雪的肌肤笼上了一层莹白的光晕,蒙着红色面纱的模样,犹如神女在向天祷告。
定阳侯府的观景台上,谢砚凭栏而立,于迎亲队伍的芸芸众生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少女。
终日沉闷念经的她,原也憧憬将来的时候。
是在憧憬与顾淮舟的夫妻生活吗?
谢砚扶着栏杆的手微微扣紧,眼底似有暗涌翻腾,快要浮出水面。
“世子,表姑娘为世子纳妾送上贺礼。”扶苍将香云纱呈到了谢砚面前。
“香云纱……”喜庆的艳红色刺痛了谢砚的眼。
他如玉长指一寸寸抚过面料,那触感恍如月下少女的肌肤一样细腻、水润。
谢砚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她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扶苍不明所以。
谢砚不置可否,“妹妹如此有心,那就把此纱铺在我的喜榻上吧,别弄坏了……”
“喏!”扶苍躬身退下。
退开几步,方才想起宫中一个关于香云纱的典故。
当年姑苏上贡一匹百年难得的香云纱,是顶顶的稀罕物,后宫娘娘们争相求取。
后来,皇上把香云纱赏给了新入宫的宠妃,还在洞房之夜,把香云纱裁了做元帕,博美人一笑。
此番恩宠后,氏族显贵的妻妾们争相效仿,将难得的香云纱做元帕,以示得宠。
表姑娘将此物送与世子,等于送了一方元帕,实在过于暧昧了。
世子把此物铺在今晚与楼兰舞姬洞房的榻上,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另一边,姜云婵早把什么香云纱抛诸脑后,紧绞着帕子,跨火盆入了顾府。
顾府里又是一番红绸交错的喜庆景象,只可惜顾淮舟身体有恙,很多流程都省了。
姜云婵被簇拥着,送去了洞房。
顾景怕姜云婵疲于应付,特意把闹洞房的人拦在了门外,颇为歉意道:“难为姑娘自己进洞房了,等阿舟好了,定让他补偿姑娘。”
顾家人各个和善,姜云婵又岂能与他们计较这些,屈膝回了个礼,便由喜婆搀扶着进了洞房。
刚走到洞房门口,便听到一阵咳嗽,音调十分熟悉。
姜云婵又惊喜又担忧,推开房门。
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间里空落落的,不见郎君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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