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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阶问:“我还好吗?”
老先生反问:“你觉得你还好吗?”
许云阶真诚道:“十八岁那年,我整日卧床,养到十九岁才能下床,后来几年都是病着,一年有半年神志都不清,这两年倒是渐好。我想我活着时能一日比一日好。”
老先生抚须而笑,抖抖白袍袖子,从怀里拿出纸,用削过的木炭在纸上刷刷写。
许云阶好奇,走过去看,是一剂药方。
“孙大夫写这个做什么?”
“你的毒既然可以无药而清,那老夫便没什么用了,给你写方子调理身体。”老先生眨眨眼,对许云阶道,“讨好讨好将军,请他准许我将我这不成器的徒儿带回去好好教导,免得以后再碰上这样的病人,把错了脉。”
许云阶收了方子,诚心诚意道:“石大夫,将来定会是个好大夫。若孙大夫要带他走,还是尽快走为好,将军脾气不好,若他知道石大夫号错了脉,惹得他杀人取药,怕是会发疯。”
老先生颔首,走时却问:“你既然知道春蚕的解药于你无用,为何不告诉将军?”
他问完顿住,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自嘲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是痴到发问,告辞。”
许云阶送他出去,挡住拦人的张若,淡淡道:“他写了方子,先吃一段时日吧,总归你们将军能找到他。但倘若你家将军死了,你也不必拦他了。”
张若绷着脸,立刻退离十步,离他远远的。
“还真是……死脑筋。”许云阶想起自己在川临城欲要利用陈必胜的事情,理理斗篷带子,戴好帽子,靠在亭下眺望远方。
十二岁前,他一直住在皇宫,虽然自由,但其实没去过什么地方,连皇宫都没走完。
十二岁到十八岁,他体弱多病,虽然自由有限,但阿三阿四陪伴,还有宋子折惯着,实在不算辛苦。
十八岁后亲人离散,所爱之人另娶,他禁足也愈严,终日缠绵病榻。
算来他活到二十九岁,真的没有好好看过这河山,连街边的摊子,他都极为陌生。
若这次沈千重死了,他就四处走走看看,做一个乞丐,东躲西藏,到最后不是被李家父子找到杀了,就是挨饿受冻死在角落里。
若沈千重活着,他极有可能是个无权皇帝,被金尊玉贵养着,唔,说不得沈千重自己做皇帝,让他当个宠妃。
这也太好笑了。
许云阶笑得发颤,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轻声道:“应该是结束了,也不知道你们将军死的活的。”
张若:“活的!”
希望如此吧,许云阶笑笑。
不多时,前方响起了脚步声。张若把雪地上的痕迹扫去,纵身一跃,拉着许云阶躲了起来。
来人不是沈千重。
所以沈千重是死了吗?
许云阶心下一松。
那人是死是活,他都是可以的,死了他自由,活了他富贵,好像没什么差别,去看张若,这二愣子已经一跃而下,跳到来人身前。
他嗓子发苦,这忠仆不会是要拉着他一起殉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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