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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林御史且慢’倒是将众人的眼光皆吸引过来,只见一艳装女子蒙着面纱缓缓走上高台,身后跟着的是两个林尽染身边的侍卫。来人正是早前状告黄之屹的黄悦,但见她施施然行了一礼,脆声问道,“林御史欲要去往何处,妾身固然无权干涉。但年前状告丹阳郡守黄之屹一事未了结,恐林御史若是如此离开江宁,妾身这贱命怕是保不住。”什么,年前便向林御史状告郡守黄之屹?台下众人闻言皆是惊出一身汗,但资历稍老些的商户对此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期待着今夜能将这黄之屹给正法。台下的黄之屹闻言仍是稳如泰山,只唤来一旁的亲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去了。“姑娘言重了。我大楚法度森严,怎会让百姓无辜受冤呢。可现下,只凭那一册账簿,并未能定的了黄郡守的罪。”林尽染也是如实言明,只是眼神却是在人群中不停地寻找着什么。今日是上元佳节,城内人潮汹涌,又有爆竹、花灯等易燃易爆之物,走街串巷间皆能见到江宁衙役及从段郡尉手下借调来的人手维持秩序。上元节与诗会那日可不同,仅是江宁诗会便要从段郡尉处抽调人手,今天可是更为隆重的节日,抽调人手自然要更多。且台下观摩的官吏几乎都到了,可偏偏这主管丹阳郡治安的郡丞宋慈及协助的段郡尉却未在此处。“莫非,林御史在这江宁数月,只是与自家小妾···”但只听闻这声小妾时,林尽染眼神有些不善,倒是吓得黄悦连忙改口,“与自家小妻在房中就只钻营这香水买卖?”黄悦这声小妾,倒是让台下的众人都不禁莞尔,谁敢当着林御史的面称呼那元瑶姑娘为小妾,几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林夫人,或是小妻,怕是瞧着刚才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林御史整日只在驿馆内与其小妾厮混罢?这让台下的元瑶见状都不禁一颤,几是在外的场合,林尽染似是从未提过自己只是一房小妾,而都是以小妻来称呼,这小妾一词多也是人家心里想想或是自称的罢了。当然也称不上一声林夫人,毕竟这李时安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似黄初淮那般都只是趁李时安不在时的客套。这让本有些自轻自贱的元瑶心神一荡。但黄悦的这番话已经是很重了,几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控诉林尽染不务正业,未履监察御史之职,却也只能在此番情景下方能如此直言。倘若在大庭广众之下,林尽染因此恼羞成怒,怕是过不了几日这恶名便能传遍大楚。看来今日便定是要在此审理黄之屹这桩案子,这黄悦趁这个时候跳出来,想来应是得了授意,林尽染暗自腹诽。“姑娘所言,倒是令林某惭愧。若是还有其他佐证能证实黄郡守之罪名,林某自当处置。”黄悦借机揶揄道,“林御史既是拿到了账簿,为何不出城探查?莫不是怕黄郡守伺机痛下杀手?”这黄悦的话倒是越说越有些激进,似是已经将黄之屹的罪名坐实,料定他会慌忙之下杀人灭口,同时也讥讽林尽染惧死,不敢出城。“小女娃!你也莫要为难林御史咯,小老儿将这一应人证和物证都带来了。”林尽染瞧着宋慈领着人证和物证缓缓走上高台,不禁暗骂一句,这小老儿定是为了看他出丑,非得让这黄悦嘲讽完才来。台下的黄之屹见到宋慈,不禁蹙眉,尤其是后面领着的秦氏夫妇,更是有些难以置信,虎目往一旁的亲卫瞪去,呵斥道,“你们不是说这秦氏夫妇已经灭口了吗?”这一旁的亲卫被吓得稍稍后退了一小步,哆嗦道,“郡···郡守大人,本···本要得手了,可,可这突然冒出了林御史身边的侍卫,我等为苟全性命,不得不扯了谎。”“黄郡守,切莫慌张,小老儿自然能解你疑惑。”宋慈见黄之屹脸色大变,正在训斥一旁的亲卫,淡然一笑。林尽染见状,便遣了申越及侍卫将黄之屹等人看住,又朝着宋慈没好气地埋怨道,“宋伯伯可来得真及时,再晚上片刻,染之怕是要被这江宁百姓给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听林尽染这语气,似是与这宋郡丞关系匪浅,这让一旁的元瑶都不禁有些困惑,这林尽染是何时与江宁的郡丞搭上关系的。“小老儿这副老骨头还得替你忙前忙后,便是受了这点委屈,有什么可叫冤的。”宋慈也是毫不客气的回了一个白眼,又从一旁的衙役手中接过账簿,“这其中记下了这十几年里,黄郡守与千金阁买卖女童的明细,便是由这秦氏夫妇亲自操持的交易买卖,一应契书皆在此。黄郡守可有话要说?”黄之屹闻言稍稍舒了口气,朗声道,“没错,本郡守是做了这桩子买卖。”在场的人闻言霎时间哗然一片,顿时议论纷纷。“可又能说明什么呢?你们问问秦氏夫妇,这些女童是何身份?买卖时,她们是何年岁?这些女童可有不愿的?”黄之屹摊开双臂,四周望了望,甚是激昂地反问道。,!黄之屹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依律买卖人口自然是允可的,若是奴籍,又是十岁以上自愿者,自然可以流通市场交易,这才有了牙公牙婆的存在。“哦?小老儿这边还有一封曹岩与曹意清父子的状纸,倘若黄郡守愿意,小老儿不介意将二十年前的旧账与你一并翻出来。”宋慈见黄之屹缄默不语,便接着说道,“二十年前,秣陵人士黄之屹散尽家财,捐纳出一个江宁县令,便依仗手中权力,巧取豪夺曹氏父子土地,并使其成为佃户,沦为贱籍,并将土地纳入黄之屹的兄长黄之峻名下。”“等等。”林尽染此时有些不解,询问道,“这曹意清,染之也是见过的,他口中说的巧取豪夺的可是郑县令的弟弟郑金奎。”高台下的郑金昭一脸苦涩的回道,“林御史可莫要冤枉郑某,二十年前,郑某还未当上这江宁县令。曹意清那时还未记事,应是听得江宁县令,故而把这冤事记到郑某头上。”“欸!?郑县令莫急,小老儿这故交后面疯了亦有你的一份功劳,不怪他整日将你的名字挂在嘴边。若不是每每监察御史下江宁,郑县令便要追着毒打,想来他也不会将这状告当做是一生的执念。”郑金昭此时亦有些委屈,起初也是心慌这小老儿要状告江宁县令,可后头才知晓这状告的是黄之屹。但知晓此事时,已然被黄之屹逼迫着要将他灭口,便是这宋慈保着才未得逞,若非是怕牵扯旧案,郑金昭也定然不会如此行事。宋慈此刻又接着说道,“黄之屹知晓,若是江宁大宗土地皆记在这兄长名下,自然是不妥,于是便另寻了买卖,就是与这揽月楼做了交易,若是将丹阳郡下各县土地都以此法巧取,记在兄长名下,那便不会如此惹眼。此时,黄之屹已时任丹阳郡守,而这也仅才用了五载。”:()楚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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