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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桃夭（第1页）

乾隆五十五年正月初一，恭阿拉天还没亮就去了皇宫。每年文武百官都会到太和殿广场，给皇上拜年。辰时一到，钦天监宣布吉时，午门上鸣钟击鼓，皇上登上太和殿宝座，銮仪卫官员甩响静鞭，文武百官听宣表官宣读完贺表，对皇上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等皇上下殿，恭阿拉随众大臣一同候在了太和殿外，等皇上从大高殿和寿皇殿回来赐宴。守忠低着头在人群中走着，悄悄躲开了群臣，快步走到了恭阿拉面前，说道：“奴才请恭大人安。”守忠虽说不是永琰最贴身的奴才，可是也有人见过。宗室亲王都在乾清宫赐宴，他这一来若被人认出，难免不会落人口实。恭阿拉认得守忠，便狐疑问道：“守忠公公怎么来了？”守忠低着头，轻声道：“我们爷请恭大人散了宴后在景运门外稍候。”散了宴后，若无旨意，大臣是不能在宫中多待的，恭阿拉便皱眉问道：“王爷可说了何事？”守忠道：“奴才只是个传话的，不敢揣测主子心意。大人候着便是了，我们爷不会耽误太久的。”恭阿拉虽心存疑虑，却还是点头应下了。席上虽有外藩歌舞，可恭阿拉依然愁眉锁眼，若说他之前已经猜到了嘉亲王对兰馨的情意，那现在便又是糊涂了。嘉亲王一直说要给兰馨一个交代，可至今也未听说惩治了完颜氏。若他对兰馨的在意只是为了得到钮祜禄氏的支持，那他绝对不会牺牲了兰馨终身幸福。散了席，恭阿拉如守忠所说到了景运门，此刻乾清宫还未散席，原本他以为会等上些时间，却不料永琰已经等在了那里。恭阿拉快走了几步，打个千儿道：“微臣请嘉亲王安，嘉亲王新春金安。”永琰扶了恭阿拉起来，笑道：“恭大人不必多礼。”恭阿拉没有多嘴问为何永琰此刻会在这里，只等他开口说找他来的原因。永琰开口问道：“听说兰馨已经可以如常行走了，旁的可还有什么要紧？”恭阿拉回道：“多谢嘉亲王关心，兰馨身上的病尚且没好利索，大夫说害怕落下病根。更何况，兰馨心内郁结，更是不易好了。”永琰了然道：“大人的意思我全然明白，完颜氏在外的面子不能不顾，所以此事没有声张。”见恭阿拉抬头看着自己，永琰接着解释道：“自入冬来，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场雪，每一场我都叫完颜氏跪在了院中，让她体会兰馨所受的苦。如此交代，大人可还满意？”恭阿拉听罢，叹气道：“谁家的女儿都是阿玛额娘的掌上明珠，兰馨尚且如此，侧福晋如今受的痛苦只怕更甚，冤冤相报何时了，还请王爷不要责罚了吧。”永琰颔首笑道：“大人以德报怨，小王佩服，只是若不惩治了她，难免日后不会再犯。大人的私事已了，那接下来就是所内的家事了。”恭阿拉未再说些什么，只抱拳道：“那就请王爷自便吧。”永琰向后一伸手，守忠就递上了一个描金的黑漆木盒。盒子一打开，虽说两人现在站在了黑影里，可是上面的珠宝依然是熠熠生辉。永琰将放在里面的簪子取出来，说道：“这对金镶珠宝蝴蝶簪是我额娘令懿皇贵妃初做贵人时，皇阿玛亲赏的，现在我送给兰馨，也希望兰馨如破茧重生的蝴蝶，振翅花间。”结发簪花配君子，自古送簪便是定情，恭阿拉是万万不能接的，便说道：“这是皇贵妃留给王爷的念想，如此珍贵，自然还是要王爷赠给福晋们，兰馨卑微，不敢承受。”永琰勾起嘴角笑道：“大人既明白我的意思，又何必拒绝呢。我和大人都不宜在此逗留，还是各自散去吧。”说着，永琰便把盒子给了恭阿拉，自己和守忠转身离去。恭阿拉将其藏在了袖子里，便向宫外走去。两人都没有发现，躲在角落里的还有个小太监在盯着他们。恭阿拉回府后，并没有将这对簪子给兰馨，他虽担忧着选秀的事，但承宇和兰馨之间，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族里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兰馨身上，毕竟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是旁的女子都没有过的经历。他们要挑好人选，让兰馨作为钮祜禄氏在宫中新的依靠，嫁给下一任皇帝。明雅现在时不时地还会叫宁武泰带着兰馨去承府，两人的事情算是默许了。宁武泰把人带到以后，自己就偷偷出去，让两人可说些体己话。这日兰馨去时，承宇正在舞剑，兰馨站在一旁，未敢吱声，欣赏着他梨花树下，飘逸洒脱的剑法。只是不像舞剑，更像是宣泄某种情绪。兰馨痴痴地望着承宇，却没有注意到他已收了剑向她走来。兰馨反应过来后，说道：“是我打扰你了。”承宇笑道：“舞剑原和抚琴相同，琴谱尚分章节，剑法自然也是。剑既舞毕，又何来你扰我之说呢。”兰馨抽下帕子，给承宇擦着脸上的汗，说道：“剑虽舞得好，只是缺少琴音相伴，难免显得乏味。”，！承宇笑道：“我府上净是些不通文墨的粗人小斯，你若不来，我便只好整日的枯燥乏味了。”兰馨轻拍了一下承宇胸口，道：“谁知道承公子有没有红袖添香在侧，美人舞曲相伴，我不在的时候，定是寻了别的乐子去。”承宇抓住兰馨给他拭汗的手，笑道：“你若不放心，便早日嫁过来，在府中日日盯着我，有你在，我自然不会再去找旁人了。”兰馨嫣然一笑，承宇便道：“到了午膳时间了，你留在我府里用膳吧。”兰馨点了点头，又皱眉说道：“也不知道哥哥去哪了？”承宇道：“他自有他的去处，我们先进去吧。”承宇换了衣服来，正好菜已上齐。兰馨坐在承宇左侧，右手被承宇紧紧抓着，便笑道：“你这样抓着我，我如何用筷吃饭啊。”承宇夹了面前的龙井虾仁，举在兰馨嘴边，道：“我喂你，好不好？”兰馨低眉含笑，张嘴吃了进去，在嘴里回味着，说道：“这龙井虾仁色泽淡雅，入口更是清香甘美。不想你府里的厨子竟远胜过福宴楼的。”承宇笑道：“这是我阿玛前几日刚从杭州给我请来的厨子，这些鱼虾也都是刚运来的，还是你有口福，若是来早或者来晚，都吃不到这样新鲜的菜。”兰馨听罢，一脸惊喜，便挣开了承宇握着的手，拿起了筷子，说道：“既这样难得，那我必得好好吃一顿，怪不得你今日不肯要我动筷，原是怕我吃穷了你。”见兰馨把手脱了出去，承宇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不禁握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扯了扯嘴角，说道：“怎会？”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绪，起身给兰馨盛了一碗鱼羹，说道：“这是最着名的宋嫂鱼羹了，这可是福宴楼学都学不来的。”兰馨一样样地吃着，承宇便坐在一旁笑看着她，见兰馨吃的差不多了，承宇才开口，缓缓说道：“我阿玛今日来了信，要我过几日回去一趟。”兰馨心中咯噔一下，怪不得他今日这般不同寻常。承宇是被那个继母厌恶地赶了出来的，回去定不会有好日子过。兰馨放下了筷子，转过身看着承宇，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承宇说道：“乌雅氏本以为生了儿子，便可将我逐了出来，奈何承宜多病，不能接管家中生意，阿玛便想叫我回去。”兰馨小心地问道：“那可说什么时候回来了？”若是按承宇所说，明家的生意大都在杭州，那承宇便是回不来了。果不其然，承宇摇了摇头。兰馨皱着眉头说道：“乌雅氏一向容不下你，如今舅舅是要把家产交给你，她又如何甘心，你此番回去必要小心。”承宇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接着又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定会回来的，京中还有我未过门的娘子呢。”说着又叫德文送来一身粉色舞裙，说道：“如今梨花落满地，不知可否请姑娘舞上一曲，梨花树下，粉裙飘扬，如此景象，最是让人难忘了。”兰馨并没有答应，而是看着承宇的眼睛，说道：“我等你回来，你抚琴，我跳一曲桃夭，只为你舞。”承宇不觉红了眼眶，道：“好，我必不叫你等我太久。”：（）凤鸾回巢之伴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