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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勋默默地点了点头,抱拳行礼:“若能战死沙场,也就无愧陛下之恩了。”
皇帝没有点他的名,但郭勋觉得自己该去。
战死沙场什么的,既不吉利,也没那个可能,顶多身体真垮了、病逝边区。
但他以老迈之躯回到此生功勋真正开始的地方,也未尝不是回应外界的议论和他的内心。
他郭勋,不是靠着最开始拍皇帝马匹才得了圣眷,不是借了俞大猷他们的光才有这等地位的。
都到这一把年纪了,何不去得更显忠勇一些?
郭勋是抱着这种心态开始向朱厚熜请命的,而崔元何余承业也明白杨慎的意思。
这是规模比东征更大的一场战事,大明必须迅速从军需侧重东征转为军需应对北征。朝鲜、东瀛军需不能断,那就只能抠出新的钱粮来。
如果坚持不加重百姓负担,这种时刻,唯有勋戚、皇明资产局下诸企业能更快响应。
“才伯,我意今年官员薪俸先减半。”杨慎又看着黄佐,“熬到明年,我也该请辞了,就说是我一力主张!”
“总辅……百官的工作,我来做。”黄佐凝重地弯腰。
“长平伯,要带哪些人去,你尽管点便是!”
杨慎又对李默开口,李默如今是国务大臣,皇帝点他过去,自然是要让他见驾之后在宣府负责后勤保障。
这个时刻,杨慎才对朱载墌行礼:“太子殿下,臣这些安排可有不妥,还请示下。”
严嵩默默看着杨慎。
他是杨廷和的学生,杨慎是杨廷和的儿子。
现在,比他小八岁的杨慎在这一刻有一言九鼎的气势,甚至首先就是自行安排的架势。
但他是太子师,殿中诸臣也没觉得杨慎现在太强势了一些。
一句熬到明年就该请辞,显示出他此时只是要担起重任来。
做了几年总理国务大臣,杨慎还没到六十,头已花白,这是大家都瞧在眼里的。
严嵩忽然觉得陛下一直不让他坐上那个位置,是不是因为他相比杨慎少了些什么。
朱载墌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并无不妥。只有一点,要不要仍旧如父皇所说,边情不瞒百姓?”
众人沉默了一下。
之前说不瞒百姓,是因为尽管四面皆敌,但都不算强,没有那么可怕了。
但如今是北虏精兵加民夫三十余万众倾巢南下,或许会勾起不好的回忆,引起恐慌。
严嵩站上前说道:“臣以为,不必瞒!《明报》上,要宣扬陛下两度北征之战果,要告诉百姓陛下已亲赴大同守住社稷,守住二十年善政之果。要再宣总辅断不加赋之言,要宣勋戚富户捐资义举,要发明文、以明价募脚夫协运军需。要宣告天下:北虏既趁大明解朝鲜、琉球、东瀛百姓于倒悬之机南侵,主动求战,那么此战后,大明再无北患!”
“家国一体,臣以为然!”杨慎也弯下了腰,“陛下曾有言,此战才是大明君臣百姓塑就家国一体之战。为何而战、凭何胜战,迈过了这道坎,大明再筑新根基,上下皆为国,君臣皆为民!”
朱载墌不禁有些激动,而后说道:“还要再晓谕天下,今夏大雨,黄淮无有大患,秋粮有望丰收。父皇治河十余载,终能造福万民!唐总河功勋卓著,该当擢升!”
“殿下言之有理!”严嵩眼神一动,“长平伯督北征军需转运,国务大臣需补其一,臣请唐总河署国务大臣衔领工业部事,保障军械造办!”
太子要借机施恩一些重臣了,但这事不需要回避。
本就是计划里要拔擢的人,皇帝让他来监国,就是要锻炼他。
京城这边,应对新情况拧成了一股绳。
这二十多年里,至少身处高位的这么多人是新法的得益者。内部也许有些对位置的争夺,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难关的重要性。
面对北虏的倾巢南侵,如果此战真有什么不好的结果,那么大明这么多年新法的上升势头就要被打断了,诸多战略也要做调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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