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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听到那火车头减速释放多余热气时候的轰鸣,皇帝“御辇”近了。
寒风小雪之间,朱厚熜踏出了车厢,外面冷得多。
他毕竟只有三十多岁,又自小打得一副好基础,刘天和他们是顿时打了个寒颤。
暖轿又在站台备好,朱厚熜先环视了一下。
“货运为主,大沽站简陋,陛下见谅……”等在这里的是铁道局的掌舵人、正德九年的进士顾可久。
他也属于后来被选拔出来的人,颇为耿直实干。虽然中进士的时间很早,但却是得了黄佐的举荐,才进入到企业体系。
朱厚熜倒是根本不知道,这顾可久历史上与海瑞有些渊源。海瑞乡试中举,是顾可久任职广东时的事,而海瑞一直视之为师,在顾可久死后为之建祠。
如今自然不同,海瑞另有际遇,顾可久也被托付重任。
朱厚熜笑着说道:“一路过来颇为顺利,足见这条真正运行的铁道建得好,养护也不错。舆新恐怕是忙坏了,都没工夫写字了吧?”
“回陛下,还写,可以静心。”
在原本的历史上,顾可久是被正德、嘉靖两朝皇帝都打过廷杖的人。但如今朱厚熜的做派不同,顾可久也是在朱厚熜继位后才重新启用的正德朝受贬官员,从一开始就在户部做员外郎,施行的是朱厚熜安排的新政,对朱厚熜的观感自然不同。
而朱厚熜对他的了解之一,则是顾可久写得一手好字。
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外面,才见到偌大的欢迎阵势。
“这岂非等了许久?”
朱厚熜没办法,谁叫他是皇帝呢?
这种情况免不了,但他刚刚到,自然要表达一番慰问和勉励,总要让这么多人感觉大老远地跑过来迎接一趟值得。
一来二去,天就黑了。
“怨朕!到通州时,临时起意去看了看通州码头,耽搁了两三个小时。”
朱厚熜看这情况,现在这个时间再去驿馆就不太安全了,而这里这么多人也都得一直饿肚子。
“舆新,这附近你熟悉些,可有安排?”
“臣之前与陆指挥商议过了,夜路艰险,陛下若以为可,梅参将家宅就在此去不远。”
“梅参将……”
朱厚熜还在想,陆炳在一旁说道:“原天津右卫世袭指挥使,世代忠良,梅定甲此前调任五军营参将,如今已因老病致仕。梅参将……”
陆炳一喊,其中一个老人就走上前来,激动地说道:“臣家世受皇恩,烈祖为宁国公主曾孙,世袭天津右卫指挥使到臣这里,已是第六代。陛下若不弃,寒舍蓬荜生辉,臣已遣人回去命人洒扫迎驾。”
朱厚熜终于对上了号,想了想就点了点头:“那也好,今夜便先叨扰了。”
他提到了宁国公主,朱厚熜也就明白了。
真要说起来,还是皇亲。
宁国公主是朱元璋的二女儿,她的驸马叫梅殷。
这梅殷,是大明开国功臣汝南侯梅思祖的侄子。
梅定甲没有把这些话全都点明,是因为汝南侯可是跟过张士诚的,属于降将。而他死后,又被追坐了胡惟庸案,全家被杀。
当然了,梅殷是他侄子,当时又是驸马,这一支幸免于难。
可是靖难之役时,梅殷辅佐的是建文。朱棣写信遣使交给他,劝他降服,梅殷倒割了使者的耳朵鼻子,还说什么“留下你的嘴巴,好让你为燕王讲讲什么叫君臣大义”,把朱棣气得不行。
最后的结果,梅殷可是永乐三年上朝时被锦衣卫指挥等人挤入水中溺死的。
祖上和朱家有这么多复杂的故事,难怪梅定甲含糊其辞。
现在皇帝愿意下榻他们家,梅定甲心里只有开心。
朱厚熜只想着这些旧事,却没更多的印象。
待到终于抵达梅家,才确认了从陆炳嘴里了解到的情况:梅氏,如今是天津一大望族大户。
朱厚熜不知道的是,天津梅氏一直繁衍到后来,所捐建的草厂庵不仅在革命时期颇为重要,梅家还出了一个清华校长梅贻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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