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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胆子虽小,可也不是个傻的。眼前之人虽然遮面又压声,但语气和身形却让人格外熟悉。猜到来人身份,一时间,倒让她有些啼笑皆非。落在身上的眼神凌厉而又固执,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姜稚定了定神,沉声答道:“是。”谢宴辞拧紧眉头:“你方才还说……”姜稚难得打断他:“我只是一介女流,姜府的庶女。只想与姨娘安稳度日,不愿卷入是非当中。”“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责,更何况与人为妾。若可以,我宁愿与青灯古佛共度一生,也比困在一方宅院来的自在。”“你嫁去王府,自然有宴王相护。”姜稚却摇头:“仰人鼻息,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望着眼前窈窕的身影,谢宴辞又恨又恼,咬紧了牙。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有良心的东西。昨晚还和他缠绵,睡一觉就翻了脸。那自个费尽心思上赶着算什么,在这女人的眼里恐怕连楼里的倌儿还不如罢!什么与青灯古佛共度一生,他还没死呢,就急着守活寡?谢宴辞胸口憋闷,不愿再与姜稚多说。面无表情的翻身出了屋子。姜稚收起食盒,心下松了口气。自那日后,谢宴辞就失了踪迹。姜稚也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一直到国公府的二姑娘宋窈因马球之向姜府递了帖子。秋山别院隶属皇家。占地辽阔,广袤无垠。又有亭台楼阁,百花密林,不失为一个游玩的好去处。姜稚犹记得上一世打马球的这一日,也如今日这般阳光和煦,覆笼千里。她不善骑射,早已言明不会去秋山别苑。可宋窈三顾姜府,也不知是宋昭授意,还是小姑娘心性直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后连王氏也改了口,要她与姜元宁一起,切莫给姜府丢脸。半山腰小道颠簸,姜稚和姜元宁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前半段路相安无事,后半段兴许路陡得厉害,姜元宁逮着个活人就使劲撒气。“真是恬不知耻,这场马球赛乃太子做局,你一个庶女也配。”颠来倒去都是拿庶女说事,姜稚听得能倒背如流,她却还没说厌烦。马车摇晃,让人犯困。姜稚侧着身子看帘子外的风景,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知晓了,长姐。”姜元宁见她敷衍至极,不由恼羞成怒,语气也变得尖酸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若到时丢了脸面,我就回去告诉母亲,要她狠狠责罚你。”不会的,姜稚放下车帘。她并不擅于打马球,故而也不会去自讨没趣。“还有一事!”真是不依不饶,姜稚看向姜元宁,眸底隐约几分不耐:“还有什么?”姜元宁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声音却带着狠意:“离陆喻州远一些。”听到这话,姜稚一愣。陆喻州,她已许久记不起这个人。姜元宁的话倒提了醒。一会小心一些,远离他,自是求之不得。在山道上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秋山别院。因着打马球的关系,马车便直接去了马场。出了山口便豁然开朗,眼前攸的出现一倾平地。桃柳成行,树皆成抱。陆陆续续已经各府已经有不少马车前来,除了参赛的男子,还有不少精心打扮的女眷。球场两边皆设了凉棚和案桌。瓜果香茶一应俱全。姜元宁早已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与宋窈站在一处,小声说话。姜稚早已被山路折腾的头昏脑胀,刚一下马车差点腿软。好在春桃手脚极快的扶住了她:“姑娘这是怎么了?身子可有不适?”见春桃满脸担忧之色,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许是坐久了,腿有些发麻。”“奴婢早劝姑娘该出去走动走动。”姜稚沉重地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想。可谢宴辞三番两次的强闯,和每每遇见姜元宁的羞辱和刁难。更别提陆喻州的人时不时在姜府外晃荡。桩桩件件快要织成网,束缚的人心烦。索性呆在房中,先清静一段时日。“姑娘。”春桃突然抖着嗓子:“是宴王。”她现在也是怕极了这个煞神,偏偏自己只是个丫头,护不住自家姑娘。姜稚回过神,循声望去。宴王府镶金嵌玉的马车嚣张至极。特别是马车前的兽首威风凛凛。那兽首模样奇特,似龙非龙。姜稚只觉眼熟,不免多看了两眼。在众世家子弟的等待下马车稳当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还没等谢宴辞下了马车,早已有人忍不住寒暄起来。毕竟嘉贵妃越发在宫中得势了。儿子不成器,有这样一位生母,还真说不好前程。还是不要太早得罪的为妙。天光泻落,苍绿无尽,众人身着鲜衣齐聚,个个年少春衫薄。,!只见谢宴辞着了身深紫骑射服,勾勒的腰身挺直。墨发垂肩,神情似慵懒,眉眼却带了几分料峭寒意,像吹不散的冷霜。毫无征兆的,谢宴辞侧过脸,正好与姜稚四目相对。眸色暗沉,不免让她心下漏了一拍,急急转过身扶着春桃就走:“我们先进去。”男子女子以竹帘分席,拢衣跪坐于案前,鎏金炉香烟泻如云雾,既能提神,又防蚊虫,满席四溢。姜元宁与其他贵女坐在一处。姜稚独自寻了个位置坐下,刚喝了口茶,远远就见姜元赶到,翻身下马后不知道钻哪处去了。她又想起前世姜元打马球归来后,嘲笑摔断腿的人蠢笨。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也不怪府邸日渐没落,靠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撑着。姜稚那些杯盏的手顿了顿,怎么越想,说的越像国公府?“春桃,可看到了宋府的公子?”春桃摇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眼下那些公子哥都去后边挑马了,姑娘寻世子做什么?”宋昭心性纯良,前有寿宴解围,后有赠药。国公府人丁凋零,若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让她眼睁睁看着宋昭摔断腿,恐会心下难安。姜稚打定主意就不会犹豫,放下杯子起身就朝着马厩走去。好在马厩的马已被人挑走大半,想找到宋昭也不难。没走两步,就见宋昭正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儿出了马厩。“世子。”宋昭没曾想姜稚会来,俊秀的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姜姑娘。”“你也是来挑马的?”“不,臣女特地来找世子的。”姜稚没留意到自己话有歧义,她的目光落到了宋昭挑的马上。那马儿皮肉健硕,皮毛油亮,看着康健。仔细看却是双目湿润,马蹄有些烦躁的在地上来回走动。宋昭不知姜稚心中所想,虽然心里高兴,却仍旧记挂着姜稚的名声。“此处人多眼杂,姑娘孤身前来,恐会惹人非议。”说着,隐约有些不赞同之色。“我留意了人。”姜稚却不在乎。她伸手抚上宋昭选定的马匹,手心之下皮肉滚烫,果然是病马。朝周遭看了看便指着马厩里其中一匹说道:“世子选这马如何?”宋昭神色有些不解:“那马看着十分瘦弱,不似这匹棕色的强壮。”“世子有所不知,你选的这匹是病马。眼下还算有精神,等到打马球之时恐怕会撑不过半场。”“失了比赛事小,就怕会伤到人。”宋昭闻言微微变了神色。唤了马厩的管事过来,一番询问,果然依姜稚所言。他本就对姜稚有意,如此之下更是上心了几分。“姜姑娘,若我向祖母……”“赛程在即,臣女祝世子夺得魁首。”姜稚眉目沉静的打断宋昭的未尽之言,转身离开,没有久留。归去途中有座清澈见底的池塘,周遭覆了竹林。她才过了木桥就见谢宴辞缓缓而上。左右无处躲避,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行了个礼。“臣女见过王爷。”自废园一别,两人也数日未见。谢宴辞神色淡漠:“去哪了?”姜稚今日以玉簪挽发,鹅黄色百褶裙外罩了身烟纱,衬得她肤宛如白玉兰初绽,气若幽兰。那段纤腰娇媚婀娜,身姿入艳。谢宴辞瞧她时,会见她眸底总含水意,仿若散不尽的春色,眉间却清丽胜谪仙,不染一丝纤尘。她不知晓,世家子弟看不起她身份,也会侧目多看一眼。“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为妾之人自要遵守妇道,如此招摇成何体统?!”:()娇妾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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