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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立夏二(第2页)

这个说法让王锡琛笑了起来,却也赞成点头:“筹算一学往深了去,学不会的便是真学不会也看不懂……不似认字,下苦功夫便可以有所进益。”

这是个无解的话题,陈闻也未深谈,继而问起王锡琛近来之事:“……听闻贤弟如今在此一带行医,已传出了妙手回春之名啊。”

卓妈妈带着桃儿在院中井边淘洗黄豆,黄豆浸泡在木桶里,拿水舀子舀出一瓢,倒在案桌上搓洗挑拣,捡出瘪豆劣豆,剩下的拿来晾晒榨油。

不过橘子还是最喜欢贞仪,贞仪去哪儿它就去哪儿,不管喜不喜欢它都是要跟去的。橘子漫无目的地想着,待金灿灿的太阳升高,橘子翻了个身,晒着毛绒绒的肚皮,舒坦酣睡。

这正也是王者辅乐意将孙女送来读书的原因之一。

那髻花白整洁,手持戒尺走进来的老人,便是卜老夫人了。

王锡琛每每替人诊看罢,都要道一句:“吾乃读书人,算不得医者……下回还望另请高明。”

陈闻看着这一幕,便笑着说:“起初筹算入门时,所见不过一两颗豆子,想着也不过如此。待再往深学,豆子变作一捧,你进我减,倒也蛮可以应对。然而正打算循序渐进时,不知怎地,哗啦啦地一座豆仓不由分说地就倒了下来,只差将我埋了!”

看着贞仪轻快奔走的背影,再看向开阔的高山天穹,还有远处的草原湖泊,橘子眯着眼睛揣着前爪,心想如果贞仪能一直留在这里也很好。

王锡琛:“是,家父擅筹算,也道家中仅这个孩子承继了此长,家父如今倒是在用心教导着……然而即便学了,却也无处可用。”

相比之下,贞仪跟随父亲所习之儒学文章已是寻常闺秀难以触及的“上乘高深”之物,至于筹算,更是不可能出现在女学之列的学科。

哎,其实他是个秀才啊。

朝廷取士唯重八股文,筹算本就不是主流,更况乎女子焉。

陈闻哑然失笑。

“……稍等!”王锡琛忙向陈闻揖礼道失陪,进了屋中,片刻后再出来时,手中多了只医箱,随来人匆匆去了。

且如此一来,竟也意外多了一份生计收入。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_吧本小说。

今年雨水好,虽是垦荒之地,但因风调雨顺,又有季五悉心料理田地,秋收纳粮之后,还多出了三石多余粮。

橘子旁观了七八日,见卜老夫人虽严厉却并不刻薄,也慢慢放心下来。

天气渐凉爽,天地间铺开一片青黄相接之色,待得秋收季,蝈蝈们从农田里跳出来,日夜叫个不停,忙坏了橘子。

先前贞仪来陈家时,也曾见过这位老夫人,此时在这书屋里再见,只觉得那张脸又添了几分威严。

贞仪并顾不上留意在意这些,和其他学生一样,贞仪很敬畏这位老师。除此外,贞仪待这位老师还有一份感激之心。

王者辅亲手给孙女编了个小书箧,竹编轮廓缝以麻布,再用各色布条搓绳作为背带,背在身上,可以装书,也可以遮阳。

贞仪在炕桌上写字,一次,陈凝田又趴在贞仪身旁呼呼睡了去,贞仪动作小心地为好友盖上毯子,才又继续做功课。

然而仍有人不断来寻。

夜里,躺在床上的王锡琛想到那一声神医,不禁再次露出欣慰笑意。

从王者辅的住处到陈家,需要走上两刻钟余,一整月下来,贞仪从未迟到过,风雨无阻。

一日,有人登门拜谢,扑进院中便向王锡琛行了个大礼:“若非王大夫救治,我那小儿哪里还有命活!”

她给贞仪指了座位,贞仪便行一礼,端正地坐下。

“请问此处是王大夫家吗?”小院外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家中老父高热不退,劳请王大夫走一趟!”

她们口中的吉林话与官话很有相通处,从小学习官话的贞仪大多听得懂,一一认真作答了:“……认得几个字,诗词,文章,算学,都粗略杂读了一些。”

橘子喜欢这里远胜过繁华的金陵,它猜贞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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