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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处暑一(第2页)

仍被钱与龄禁锢在怀中的橘子也看进那幅画里,一眼便看到了那只神气不凡的监工橘猫。再看,便瞧见了幼时的贞仪,呼呼大睡的王元,以及持竿打瞌睡的老王头。橘子突然有些悲伤。

比淑仪大上三岁的温以衡今年已有二十四岁,亲事却仍然没有着落。

“贞仪,你还年少,有些话原不该与你说,可我知晓你自幼早慧,格外心明……”

子女香火,能有自然是最好,可这是谁也说不准的,实在不宜只盯着这件事……蒋家的生意全由蒋家太太一人支撑着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淑仪既也识字识数,或许这便是个机会,若能借着此事立起来站稳了,不管日后如何,蒋茂也都要敬她让她三分的……”

淑仪跪坐在婆母身侧劝说搀扶,不曾抬头,或许她不是不知温以衡到了,而正因知晓他来了,才唯恐一个抬便会招来非议。

老人刻薄的话语喋喋不休,温以衡心中感到更深的无力,不复多言,转身出门去。

钱与龄笑着说:“贞仪妹妹的诗也题得很好。”

当初悔约虽说是他那老母亲竭力主张之下的结果,但温父心中很清楚,自己也的确犹豫了,甚至母亲的“不可理喻”成为了他彼时最体面的挡箭牌……哪怕他很清楚王公德行无暇,只是败落于棱角过锋与官场龃龉。

贞仪从九英姐姐口中得知,如今蒋家的生意一概压在蒋家太太一人身上,蒋茂不成器不说,还终日流连妓馆花船,十日半月不回家都是寻常。

钱与龄在贞仪房中等了一个时辰,仍未等到淑仪过来。

昔日那个面对淑仪总是手足无措的少年如今已长成沉稳的青年,那青年被一行人先让进了灵堂中。

贞仪听懂了,并且十分赞成。

蒯嘉珍玩笑着施礼:“是,夫人且去,且去。”

放眼金陵乃至这世道,这种情况自然不是个例,甚至可以说比比皆是,但于迟迟没有身孕的淑仪而言,其中有多么难熬,只怕是局外人无法体会的。

温家老太太愣了一下,继而眉开眼笑安抚孙儿:【祖母还不是为了你好……不说就不说,今后再不说了!咱们家的大好日子在后头呢,从前这些芝麻绿豆小的糊涂事提它作甚?说多了也晦气的!对了,你今日走一趟过场便罢了,莫要多作逗留,也不要吃这等办丧人家的茶,平日里倒也算了,你马上要进京备考的,咱们凡事图个吉利心安好兆头……也怪你父亲琐碎,作何就非要你亲自过去……】

只是今早,温以衡出门前,温家老太太阿弥陀佛庆幸地念叨,幸亏当初未曾与王家结亲,否则王家败落成这样,王者辅到死都未能被赦罪,还不知要如何拖累她温家,真是佛祖保佑祖宗开眼,当初这桩亲事错过得实在是不能再对了,也可见王家的的确确没有东山再起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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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以衡知晓父亲的惭愧甚至是心虚,父亲所怀心绪他皆也有,而除此外,他另还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心绪。

那是幼时很久远的一句约定了,贞仪已近要淡忘了,此时忽然记起,仿佛一刹那被拉回到了七岁那年的上元夜,花灯如昼的随园中。

贞仪跟着起身,看过去:“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幅赠画,九英姐姐又画得这样好,自然要好好留着的。”

钱与龄还和从前一样,压根儿没什么变化——被钱与龄抱在怀里蹂躏得毛蓬乱,一脸生无可恋的橘子这样想着,而一想到待会儿还不知要舔上多久才能将毛重新梳理得整洁体面,感到心累的橘子表情愈无语麻木。

钱与龄抱着橘子,坐在椅中,竖起了细细的眉,几分郑重地说:“你大姐姐此时这般处境,自然称不上是最坏的,但这只是一时,若不早做谋算,艰难的只怕还在后头。

既无从改变环境,大姐姐此时与其哀哀怨怨患得患失,倒不如抓住身边可以让自己站稳的机会,尽量谋求一份自救自主的依仗。

钱与龄说着,弯身一把抱起橘子,先举得高高的,再托抱在怀里亲了亲:“我们橘子敦实不减当年呢。”

待蒋家太太终于哭够了,淑仪便和母亲一同将婆母扶去后堂说话。

钱与龄有心和淑仪叙旧说话,却久未等到淑仪从后堂出来,便与贞仪道:“贞仪,走,先去你院子里坐着,等你大姐姐去寻咱们。”

去往栖霞寺的路上,经过临水处,多闻清歌入耳。

那是金陵采菱女的歌声,她们荡一只水盆或一叶小舟,慢慢穿行在水上,掀起菱盘采摘菱角,时而放声歌唱。

入乡随俗多年的橘子如今也很能够分辨出,每当这种歌声出现时,便有鲜嫩嫩,脆生生,凉津津的菱角可以啃了。而啃着啃着,处暑时节也就到了。

所以橘子觉得,掌管处暑节气的神仙一定也很爱吃菱角,才会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来到人间——不过这话万万不宜被贞仪听着,贞仪和固执的老王头一样,都不太信神仙呢。

几天没更新了嘿嘿,深夜偷偷爬上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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