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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老闻言从鼻子里压出一句哼声:“参加个摘星宴也要这么晚才过来,每次就属他们昆仑山架子最大。”
一旁管事的眼观鼻鼻观心。他虽然是毫无资质的凡人,但毕竟在蓬莱城干了这么多年,与这些仙长们也打过不少交道了,对修真界门派间的恩怨也略有耳闻,听说眼前这位殷长老所在的玄天门和昆仑山就不太对付。
不过这样的事可不是他一个凡人能掺和的,因此管事的老老实实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打破了目前略微有些沉默的场面。
一位身着玄天门服饰的小弟子急匆匆地来报:“殷长老,昆仑山的人来了!”
殷无正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光,鼻子里却又重重哼了一声:“真是一说到他们,他们就来了。走,带我去看看。”
语罢,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忽而转过身来,朝来报的小弟子问道:“你文若师兄哪儿去了?可跟他说过这事了吗?”
小弟子连忙答道:“已经跟裴师兄报过了,裴师兄正在赶去外场。”
殷无正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跟着小弟子往外赶去了。
这片千里营地位于蓬莱城西北面,自北方过来的修者无需进入蓬莱城就能抵达摘星宴举办的场所。比试场地分为内场和外场,内场坐落于连绵起伏的丘陵之间,外场就设在环抱的丘陵之外,用于接待指引前来参加摘星宴的客人。
殷无正刚赶到外场,就远远望见天际缀着的连绵一片。高空之上的飞行法器阵队在经过的地面上投下巨幅的阴影,对站在地面上仰望的人来说可称一句遮天蔽日,正朝着外场的方向移动。
领路的小弟子轻轻地低呼了一声:“昆仑山的人来了。”
殷无正的目光却直接穿过庞大的飞舟阵列,直直地落在队尾一艘艳红的画舫上。
一位不知何时赶来的少年人走到这位玄天门长老的身旁,恭敬地问候了一声:“师尊。”
殷无正满意地瞧了他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昆仑山飞舟阵列的末端,道:“看见那艘画舫了吗?”
裴文若道:“弟子看见了。”
“丹霄圣君就在那艘画舫上,”殷无正摸了摸胡须,道,“他近来收了个徒弟,必然也在那艘船上,这次摘星宴你说不定也会跟他对上。”
裴文若没有应声。
殷无正也不在意,他了解自己的徒弟,他也了解丹霄圣君。
那人从小被明珠似的捧着长大,喜好一切奢华的东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昆仑山那统一形制的飞舟怎么可能入得了对方的眼睛,丹霄圣君又素来不屑于低调,因此殷无正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条画舫。
当然比起这些,他现在对丹霄圣君的徒弟更感兴趣。那人向来眼高于顶,在山上待了五百年都没见收徒,期间也从未来过一次摘星宴,不见对其他小辈有任何青眼相加,谁知十年前却忽然收了个徒弟,只在百花盛宴的时候带出去过一次。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成排的飞舟开始在外场专供降落的场地上依次降落,很快,从飞舟上下来了成群身着白衣,配着蓝腰带的昆仑山弟子。专门接应的人立刻上前,准备将来客们领到早就准备好的住处去。
不少昆仑山弟子都是头一次到蓬莱城,此刻尽管身体顺从地跟随师长们排成队列往前,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也就在这时,这些昆仑山弟子们才发现,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似乎仍然落在天上。
他们跟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就见高空之上,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舫披着日光,正缓缓从上方降落下来。
船首站着一位年轻人。明明正操纵着这样庞大的飞行法器,并且即将进行降落,对方却看也没看地面,反倒朝着船尾走去。
聚集在画舫一侧的弟子们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候在一旁的舒凌云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目光猛地朝后望去。
然而秦越谁也没有关注,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众人的目光跟着他的轨迹移动,就见他停在船尾华丽的船舱前。朱红的小帘轻轻地吹起一道缝隙,一只雪白的手从中伸出,轻轻拽住小帘,一道如春风般的声音传出来:
“底下真热闹。”
这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刻意遮掩,几乎淹没进底下鼎沸的人声中,却叫地面上的有些人站直了身子。
秦越的手扶着帘子,低垂着眼睛道:“师尊要戴帷帽吗?”
“不戴,”沈夕朝下望了一眼,道,“正好见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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