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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问不出什么,悻悻离去。桑晚望着她的背影,舒了口气。大户人家的丫鬟不得了,都成精了。要不是她在药铺迎来送往、识人无数,很难招架得住。厢房宽敞整洁,摆设无一不精雕细琢,透着贵气。从前只听说裴府里住着一位寡居的老夫人,深居简出,很低调。没想到竟是镇国公的府邸。勋贵不住京城,住这么个犄角旮瘩的江南小镇作甚?桑晚倒头往床榻上一躺,摊成大字。这一天过的,惊心动魄,太难熬了。马车上她本以为裴谨之要杀她,不曾想,他只用匕首割断了红绳,拿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金锁。这是临上花轿拜别娘亲时,桑母偷偷塞进她手中的。当年桑家夫妇在花柳巷口的苦楝树下捡到她,除襁褓外就是这个金锁。这是唯一能寻她来处的物件儿。桑父死后,哥哥桑大庆染上了赌瘾,败光家产;桑母特地将长命锁藏了起来,生怕又被他抢去当了。堂堂一个世子,竟抢她的小金锁。这找谁说理去?!咚咚咚,丫鬟敲门送来热水。“桑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吧。”“不必了,我自己来吧。”桑晚摆手。她可是来历劫的,哪敢劳烦别人。丫鬟也不坚持,低头退出了房间。桑晚皱了皱鼻子,闻到了一丝酒味。昭云院,正院,裴谨之的寝房。沐浴更衣后,他给手腕伤口洒金疮药。伤口经桑晚处理过后,几无大碍。她是有点东西的。只是……裴谨之摊开手心,望着金锁发呆。“世子爷。”门口响起离九的声音。“进来。”他将金锁收进袖中。离九一进门,就跪地请罪:“属下失职,让爷受伤,请爷责罚!”裴谨之试了试五指,伸张再回缩,还算灵活:“无妨。都处理好了?”“属下已查清,今夜的刺客是二公子裴炎亭通过四海赌坊的齐波雇来的。”裴谨之一嗤,真是他。“可惊动官府?”国公府手足相残,若是传出去惊动县衙,就太丢人了。离九见状,立刻抱拳回禀:“爷放心,画舫刺客的尸体都挖坑埋了。绝不会惊动县衙。”“做得好。”裴谨之眉头松了松。“兰露是家生子,其父是外院管事东魁,其母是府里的厨娘。尸体我已经扔进二公子的院里,想必明儿一早,二公子见到这份大礼,一定会开心得飞起的。”他迫不及待想看裴炎亭那张垮驴脸了。兰露就是今日死在画舫的婢女,是五年前国公夫人康氏硬塞进昭云院的。名义上是照顾裴谨之饮食起居,私底下却帮着二公子裴炎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今日借着在画舫赏月听曲的当口,兰露作为内应,不仅给裴谨之下春药,还放毒蛇咬他,被他反杀。“二弟送我大礼,我自当要回礼的。”裴谨之抬起右手,止血消毒的药粉正缓缓渗透进伤口,疼得有些蜇人。他想到了那一抹冰冷的唇。凉凉的,贴在他伤口上吸吮毒素时,如丝丝涓流穿过,很酥、很麻。嗯……是很麻烦。离九见他摸着自己的唇发呆,问道:“爷,您嘴巴怎么磕破了?”裴谨之收了收眸光:“无碍。”“爷,那姑娘该如何处理?”这桑晚来路不明,还看到了兰露和刺客的尸体,留不留,得听主子的。裴谨之啜了口热姜茶,入口是有些辣喉:“身份可曾查验过?”“身份属实。她是桑家十五年前在花柳巷口捡来的,在天生堂药铺做杂工,被花员外相中了,花了五十两买她做妾。”裴谨之将染了血的帕子扔进了炭火盆,凝眸深思:“区区药铺杂工,能看出我体内积毒,本事不小。”离九眼睛一瞪,粗眉向上飞:“爷,她该不会是二公子买通的细作,故意派来接近您的吧?”要不说这么巧,这姑娘落水就直奔画舫,正好就跑进了裴谨之的包间。离九起身,提起剑就要往外走:“我去宰了她。”裴谨之皱眉:“回来!”离九又想到桑晚在画舫上戏耍他茶盏的事,气不打一处来:“爷,您莫要被她那张脸给骗了,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一肚子坏水,不能留。”“那是你蠢。”裴谨之没好气。几声哥哥就让离九上了套,没出息。“明明就是她耍诈。”离九颇不服气。这个死丫头,他一时不察才会中计的。“既是故意接近,必然带有目的。盯着她,看她究竟意欲何为。”裴谨之当然不信任桑晚,留着她,还有别的用处。“这倒是。但这个丫头……”离九欲言又止。她长得太像某个人了。裴谨之懂他,眸色清冷:“我有数。”,!他平生最恨别人在他的伤口撒盐。曾有人利用过这个伤口试探过他一次,如今坟头草怕已有二尺高了。他不会放过裴炎亭。更不会轻饶这个桑晚。“抓到她与裴炎亭私会,就地格杀。”离九放下了心:“是!”“可有神医白石的消息?”裴谨之揉了揉额角。今夜一番折腾,头又开始痛了。体内淤毒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处理。离九苦着脸,心更是难受得紧:“放出去的信鸽尚未有消息。怕是神医又去了哪处深山了。”裴谨之苦笑:“罢了。”“爷,您受苦了。”离九有些哽咽。十年前在京郊,裴谨之遇到山匪劫杀公主车驾,搏斗中身中一剑。养伤时被康氏在日用汤食中下毒,伤病难愈。此毒特殊,是西域舶来之物。它不似一般毒物凶狠猛烈,发作迅速;而是一点一滴渗透、腐蚀心脉,直至毒发暴毙。用此物下毒犹如种树,从细小萌芽随着岁月长成难以撼动的苍天大树,故名为“万年青”。此毒润物细无声,一直到五年前他祭拜亡母归府途中才毒发,幸得神医白石偶然路过,出手相助。只是,这毒经年累月积累太多的毒素,不能完全祛除。白神医给了清宣丸护他心脉,但余毒影响了神经,他有了头疾。“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裴谨之神色黯然。桑晚说能解毒,他当然不信。可没时间了。他想试。:()国公府的赌神娘子又又又要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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